那两人会意,也跟着起身。经过兰身边时,慧极其自然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你俩刚蒸,多待会儿,缓缓再出来。”
说完,不等兰反应,三人便说说笑笑地拉开门出去了。
厚重的木门在身后关上,将外界的声响隔绝。
桑拿房里,骤然只剩下她们两人。
热浪似乎更加凝滞了。草药和汗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暧昧的气息。
安静。只有热石上浇水时细微的滋滋声。
羽似乎也察觉到了环境的变化。她缓缓睁开眼睛,因为热气,那双眸子蒙着一层水雾,湿漉漉的,看向兰的方向。
隔着氤氲的白雾,两人的目光再次相遇。
这一次,没有人群,没有话题,没有“兰老师”和礼貌的距离。
只有两具被热气蒸腾的身体。
兰坐在那里,没动。汗水已经浸湿了她的鬓角和后背,藏蓝的桑拿服颜色变得深了一块。
她的目光很深,那里面翻涌的东西太复杂强烈,有未熄的□□,有深藏的痛楚,有审视,有克制。
羽也没有动。她脸上的红晕更甚,不知是热的,还是别的什么。她没有移开视线,就那样看着兰,眼神里的水雾渐渐退去一些,露出底下清晰且复杂的情绪。
时间在热浪中变得粘稠又缓慢。
谁都没有说话。
说话是多余的。
只有身体在发言。汗水沿着皮肤滚落的声音,桑拿服下心脏擂鼓般的搏动。
是兰先有了动作。她极其缓慢地,抬起手,用手背擦了一下额角滚落的汗珠。那个动作牵扯了宽松的衣袖,露出一截青筋凸起的小臂。
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了羽同样被汗水浸湿的脖颈,和那微微敞开的领口。
那目光如有实质,带着热度和重量。
羽没有移开视线,反而迎着兰那几乎要烧穿一切的目光。她的脸颊红得醉人,但那红晕里,似乎还燃起了一点别的东西——倔强不肯示弱的火苗。
兰看到了那点火苗。
她从坐姿站了起来,向前走了一步。
仅仅一步。
距离没有缩短多少,但某种东西彻底改变了。她从对面的观察者,变成了主动趋近的潜在行动者。
热浪似乎都随着她的动作向她身后汇聚,再更沉重地推向羽。
羽几不可察地向后瑟缩了一下,但背脊很快又挺直了。
她依旧坐着,仰着脸看着走近的兰,白皙的脖颈拉伸出脆弱又固执的弧线。
兰停在了羽面前,大概还有两步的距离。
她低头看着羽,目光一寸寸地游移。
“热吗?”兰开口了,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热气灼烧后的干裂。
这个问题愚蠢极了。在这里,怎么可能不热。
但羽听懂了。这不仅仅是问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