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份珍贵的宁静,仅仅维持了不到十分钟。
“咚!”
一声闷响从隔壁传来,像是什么重物被随意地丢在了地板上。紧接着,是“刺啦——刺啦——”纸箱被大力撕扯胶带的声音。然后,是拖拽东西的摩擦声,椅子腿划过地板的“吱嘎”声,还有宋乘月那极具穿透力、元气满满的指挥声隐隐传来:
“姜添采!那个大箱子放阳台!对对对!小心点我的琴!……哎呀这个柜子怎么装啊?说明书上全是鸟语!”
沈弋坐在书桌前,面前摊开着需要精修的插画线稿。笔尖悬在屏幕上,却迟迟无法落下。
隔壁每传来一次噪音,都会让她的眉心莫名地越蹙越紧。
更让她抓狂地是,噪音非但没有停歇,反而因为帮手的到来有着变本加厉的趋势。
“宋姐!我来了!开门!”一个清亮的男声在走廊响起,伴随着欢快的敲门声。
隔壁1802的门被打开,大约是打开后就没再关上,一阵更嘈杂的声浪瞬间涌出。
“小天才你可算来了!救大命了!”宋乘月的声音带着如释重负的欣喜。
“哇塞宋姐,你这新窝够大啊!是……叙利亚风啊!”姜添采的声音穿墙而过,灌进了沈弋的耳朵里。
“少废话!快帮忙把这个破沙发挪开!它挡着我安装工作台了!”
“好嘞!一、二、三——走你!”
“哐当!!”更大的撞击声传来,伴随着两人嘻嘻哈哈的笑闹和“小心小心!”的惊呼。
啪!
沈弋丢下了画笔。
她闭上眼,太阳穴突突直跳,怒意混合烦躁,在心头翻涌。
够了。
她猛地站起身,椅子腿与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她大步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新建一个空白文档,选择了最大号的加粗黑体字。
手指在键盘上用力敲击,每一个按键都带着压抑的怒火。
休!息!时!间!
请!保!持!安!静!
谢!谢!
三个惊叹号刺目地悬在句末。
她按下打印键。打印机发出嗡嗡的低鸣,吐出带着热度的A4纸,上面那几行加粗的黑体大字,隐约喷薄着怒气。
沈弋面无表情地开门,眼神扫过堆满杂物的走廊,望向隔壁。
1802的门果然还半敞着。里面也是纸箱堆积如山,家具歪斜,宋乘月和姜添正合力试图将一个看起来颇重的矮柜挪到墙边,两人都累得脸颊微红,额角见汗。
沈弋敲了敲门,然后将本就半敞的门完全打开,整个人立在门框的正中间,气势汹汹,如同示威。
她扬起那张写着警告的A4纸,“啪”地一声,稳稳地贴在了敞开的门板正中央,正反两面!
贴完,她收回手,目光冰冷地扫过门内瞬间僵住的两个人。
宋乘月正弯着腰推柜子,一抬头就看见了门口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的沈弋,以及那张贴在自家门板上、带着触目惊心的感叹号的警告。
她脸上才扬起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尴尬和无措,张着嘴,一时忘了说话和动作。
旁边的姜添采也愣住了,他看看那张杀气腾腾的A4纸,又看看门口那位气质清冷、眼神可怖到能刀人的美女邻居,再扭头看看僵住的宋乘月,脸上浮现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八卦表情,
他用手肘捅了捅宋乘月,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充满了幸灾乐祸的调侃:
“哇哦……宋姐,你这新家……看起来也不是很好住哦!”
话里话外的潜台词,正是在说新邻居不好惹。
宋乘月看着沈弋带着明显厌恶的脸,再看看门板上那冰冷的大字,一股莫名的委屈和无助涌了上来。她也不管姜添采在场,也忘了控制音量,声音带着点受伤和不解,直接朝着还转身离去的沈弋问道:
“这位姐姐,”她思索片刻,试探补充,“沈小姐,你为什么一副很讨厌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