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灯亮了,后面的车按了声喇叭。沈弋重新启动车子,但注意力明显放在了宋乘月身上。
“我是离家出走的。”宋乘月说,语气轻描淡写,却藏着说不出的重量,“那时候,我跟家里大吵一架,拖着行李箱就来了这个城市。我爸说,如果我非要走这条路,就当我这个女儿死了。”
车内安静了几秒,只有引擎的低鸣和音乐声。
“后悔吗?”沈弋问。
“不后悔。”宋乘月回答得很快,很坚定,“可能有点难过,但不后悔。音乐是我唯一确定热爱的事情,如果放弃了,我才会真的死掉。”
她顿了顿,自嘲地笑了笑:“就是有时候,生病的时候,会有点想家。也会想,如果妥协了,现在是不是就不用一个人硬撑。”
沈弋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她想起宋乘月生病时蜷缩在沙发上的样子,想起她烧得迷迷糊糊还要强撑的笑容。
沈弋听见自己说,“有事可以找我。”
宋乘月猛地转过头,眼睛在黑暗中格外明亮:“真的吗?”
“嗯。”
“那。。。”宋乘月小心翼翼地问,“我以后还能去找你吗?不会打扰你工作,我就。。。坐在角落里写歌也行。”
沈弋沉默了片刻。夏燃的话在耳边回响——
“她不是非你不可”。
可是此刻,沈弋不觉得自己可以拒绝宋乘月。
“想来就来吧。”沈弋最终说。
“耶!”宋乘月小小地欢呼一声,然后又捂住嘴,快乐地看向窗外。
车子驶入小区地下车库。停好车后,两人一起走向电梯。电梯上升时,宋乘月看着跳动的楼层数字,忽然轻声说:“姐姐,今天谢谢你。”
“谢什么?”
“所有。”宋乘月说,“火锅,送我回家,还有,听我说这些。”
电梯到达楼层,门缓缓打开。
“晚安。”沈弋说。
“晚安!”宋乘月走出电梯,回头冲她挥手,笑容灿烂,“明天见!”
沈弋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才转身打开自己的家门。
屋内一片漆黑寂静。她打开灯,换鞋,脱外套,动作一气呵成。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夏燃发来的消息:“安全到家了吗?你们聊得怎么样?”
沈弋盯着屏幕,打了几个字又删掉,最终只回了一句:“到了。挺好。”
她放下手机,走到窗前。对面楼宇的灯光点点,其中一扇窗后,就是宋乘月的家。
那个离家出走的女孩,此刻在做什么呢?是在写歌,还是在直播?或者,也在看着窗外?
沈弋抬起手,指尖轻轻触碰冰凉的玻璃。
她知道夏燃问题的答案。她不知道宋乘月的性取向,也不知道如果宋乘月知道了她的性取向,会有什么反应。
她只知道,有些界限一旦模糊,就再也回不到从前。
怎么办啊,现在就想后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