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弋擦头发的动作顿住,对着浴室氤氲水汽的镜子,眼底掠过一丝惊讶。不像她?那什么样的才是宋乘月?
是那个直播时为她怼走恶臭观众的Moon?
是那个唱歌时宛若海上鲛人的Moon?
还是……那个会在自己不近人情的警告标志上,认认真真盖上小胡萝卜印章的可爱精?
“沈弋。你冒昧了。”
镜中的女人蹙起眉,低声警告自己。
人家小姑娘是热情似火还是失魂落魄,轮得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暗自评判?就算是自言自语,也逾矩了。
就在这时,一缕琴音穿透墙壁,悠悠地飘了进来。
起初是零散的音符,带着摸索的滞涩,弹奏者仿佛初学此道。沈弋没听过这曲子,但调子本身悠扬向上,努力想要透射云层的阳光。
“果然是受了情伤……”沈弋心底那个刚被压下去的念头又冒了出来,带着一丝莫名的失落。她擦头发的手却忍不住放慢了节奏,侧耳倾听。
同样的旋律再次响起。这一次,滞涩感消失了。
宋乘月十指在琴键上翻飞,流畅的乐声奔涌而出,一气呵成!但她似乎并不满足,那旋律一遍遍重复,每一次都有细微的变化,或更激昂,或更婉转,一次比一次更娴熟,也更引人入胜。
沈弋不知不觉停下了所有动作,倚在墙边,听得入了神。
水珠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在肩头的布料上晕开小小的深色圆点,她也浑然不觉。音符似乎也牵引着她的心神。
这小姑娘……
沈弋心底那点“情伤”的揣测被欣赏取而代之。
用热爱来疗愈伤痛?这方式不错,很健康!比淋雨健康!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时间,沈弋在心里默默给对方划定了三十分钟的“疗伤期”。
三十分钟后,她就去敲门看看。
门口那束花,也该送出去了。这个念头让她心底某个角落莫名安定了一些。
然而,没过多久,那充满生命力的乐声却毫无预兆地彻底平息下来。世界骤然安静。
沈弋正在厨房准备简单的晚餐,切水果的手在乐声消失的瞬间,微妙地停顿了一下。
“……结束了?”她看着切了一半的水果,一时有些茫然。
待会儿,还过去吗?
这个念头刚升起,敲门声忽然响起。
沈弋放下水果刀,洗净手,去开了门。门口站着的,果然是宋乘月。
她甚至没换下那身湿衣服,发梢依旧挂着未干的水渍,但与电梯里那个失魂落魄的幽灵判若两人。
此刻,她整张脸都焕发着惊人的光彩!那双眼睛亮得惊人,里面时几乎要溢出来的激动和兴奋,苍白的脸颊也因这亢奋的情绪染上了一层薄红。
宋乘月的目光落在沈弋身上。系着素色围裙,穿着柔软的灰色家居服,长发随意披散,卸下了白日里那层“生人勿近”的疏离外壳,意外的显露出温润的居家的气息。
宋乘月有一瞬间的失神,但这失神快得如同错觉,她立刻回过神来,快得沈弋根本来不及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