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屏幕黑了。
……
几秒钟后,笔记本发出低低的嗡鸣,强制重启。蓝色的开机画面亮起,进度条龟速移动。
宋乘月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发烧让她的思维变得黏稠,她花了好一会儿才理解发生了什么。文件……可能没保存。不对,最后一次保存是什么时候?她记得自己好像点过保存,又好像没有。
喉咙里涌上一股酸涩。她咬着嘴唇,把那点酸涩压下去。
不能哭。哭了会更难受。
开机完成。她颤抖着手点开编曲软件,打开最近项目列表。排在最上面的文件,修改时间停留在昨晚十一点零七分。
她点开。
音轨加载出来。只有最基础的和弦框架,她熬夜修改的那些细腻的铺陈、那些灵光一现的转折、那些……,全都不见了。
就像从未存在过。
宋乘月盯着屏幕,眼睛睁得很大。发烧让视线有些模糊,那些音轨的线条在眼前晃动、重叠。
她深吸一口气,又吸一口,然后慢慢地、慢慢地弯下腰,把脸埋进了臂弯里。
肩膀轻轻颤抖。
但只有十几秒。她抬起头,用手背狠狠擦了擦眼睛,然后重新握住了鼠标。
点开邮箱,找到Ghost制作人发来的反馈邮件。
下载附件。
打开。
专业的术语,具体的建议,明确的期待。
她又点开那个只剩骨架的音频文件,按下播放键。
简陋的旋律响起,和她想表达的东西,隔着千山万水。
宋乘月闭上眼睛。脑海中却浮现出另一个画面——不是音乐,不是旋律。
是沈弋坐在花店工作台前,垂眸调色的侧脸。
直播镜头里的她,睫毛在灯光下投出浅浅的阴影,握着画笔的手指稳定而专注。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只有笔尖在纸面上摩擦的沙沙声。
那种向内生长的静。
宋乘月忽然睁开了眼睛。
她抓过旁边的草稿本,扯下一页空白纸,拿起笔。发烧让她的手不稳,字迹歪歪扭扭,但她写得很急。
可囫囵写完,她停顿了。笔尖悬在纸上,墨水聚成一个小点。
然后她重新写过,这次写得很慢:
“是你看着我的时候……世界安静下来的样子。”
写完这句话,她盯着纸面看了很久。然后轻轻把它撕下来,折好,塞进了手机壳里。
做完这些,她重新看向电脑屏幕。
空荡荡的编曲界面,Ghost的反馈文档,还有右下角的时间——上午十一点二十。
她吞下两片退烧药,重新戴上了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