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循紧紧握住楼梯扶手。
他不想跟父母多说,其实也是知道——黎可不是正常人,不管说出她的哪条,都免不了要被质疑被误解,需要花很多的力气去解释去让人接受。
贺循暂时还没有这种精力,也不觉得是现在的必要。
当然他也可以直接解释——他跟这位黎小姐根本没有走到这步,两人只是做戏,关系清白。
可他又不想要“清白”这个词。
“我没有怪你。”
贺循咽下重重叠叠的烦闷,最后颓然道,“就这样吧,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他自己会处理。
但只要家里的电话打来,贺循再没了清净。
这段日子事情接踵而来,贺循心情浮躁,白塔坊不复平静。
项目启动初期,多方动工协商,各种会议评估和筹备连续不断,即便何老板天天电话,曹小姐远程协助或者出差,事情推进到眼前,贺循出门的频率直线上升。
该开会开会,该见面见面,该应酬应酬。
曹小姐不在,有些场合不适合带着Lucky,不能什么事都找何庆田。
后来只能黎可跟着贺循出门。
她第一次陪他,是去参加某场政府部门的专项会议,贺循作为当地的企业负责人出席。
黎可正儿八经地扮演他的秘书,觉得很有趣。
她给他挑衣服,西服衬衫领带袖扣样样不缺,风度翩翩气质清朗,黎可觉得自己可能是偏好制服那款,爱看医生穿白大褂,以前也喜欢徐清风穿警服,现在爱看贺循西装革履。
她兴致勃勃跟贺循说自己的样子:“我穿的是以前在售楼处上班的制服,一件白衬衫,黑色直筒长裙,高跟鞋,加了一条小丝巾……哦,对了,我还戴了假发,黑色及腰,特别淑女,保证不丢你的脸。”
黑暗里有窈窕身姿,黑发如瀑,白衫黑裙,鞋跟细亮。
贺循面色冷清,他这阵子其实并不算愉快,对她也是——说不清的纷乱心情,时而焦躁,时而消沉,时而轻盈。
轻盈的就是现在,他抿抿唇,伸手轻轻碰了下她的肩膀:“走吧。”
只有肌肤相触的时候,才称得上是轻松,才有电流般的快乐激活心情——他能闻到她身上的淡香,也知道她腰肢的纤细,甚至知道她身体的玲珑和嘴唇的柔软。
只是这些悸动在暗室汹涌,没有借口,也没有出口。
黎可陪着他上车,陪着他出门,人多或者路面情况不好的地方,贺循会收起盲杖,黎可自觉挽住他的胳臂,贴近他的耳朵说小心台阶或者脚步慢一点,样子不像正经上司与秘书,像私情勾搭的上司和秘书。
曹小姐的专业度很好,但黎可心思活络。
她一点也不怯场,能言语诙谐地给他介绍面前的领导,能在众目睽睽下请贺循出去偷懒,也能知道他随时需要什么东西。
不管开会时间长短,贺循全程不喝水也不吃东西,黎可能冷不丁往他嘴里塞一颗糖,或者拧开矿泉水塞他手里。
贺循含着那颗酸酸甜甜的水果糖,用舌尖轻轻地抿着。
工作太忙,各种事情干扰,贺循心绪烦乱,还要抽空去上岩寺,百般劝说,陪着主持大师去一趟医院,复查下脑血管的问题。
蛮蛮又看见他俩成双成对地出现。
这些天黎可总是说忙,没空出来见面吃饭。
倒是有空天天陪着贺循,干家务活还不算,陪完私事陪公事,连带着小欧都搭进去了。
从来没听说过给老板打工,能身兼数职,同进同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