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宓顺着力道跌到他怀里,等反应过来自己此时落在什么龙潭虎穴之中,她下意识想要往外退,腰间却倏然一紧。
“乱动什么?”朱聿揽着她往外走,“不是你说怕孤冻着?搂着你,的确暖和许多。”
“还是说,贵妃方才所言并非真心实意,皆是敷衍之词?”
话音落下,朱聿压着眉眼,似笑非笑地睨向她。
庄宓眸光盈盈,笑意柔和:“陛下多心了。”
想再听她说几句软话,却是没有的了。
欲擒故纵——朱聿这样想到。
她就是想他为她这般若即若离半真半假的态度反复揣测,如此一来,她不就达成目的,让他一直挂念着她了?
好计谋。有意思。倒是叫他越发期待她接下来的手段了。
宫人们垂着眉眼,等到两人走得远了,她们才敢抬起头,悄悄看向那对看起来十分亲昵的俪影。
朱聿的好心情像是一阵春风,看到他脸上笑容的众人却觉得像是撞了鬼,阵阵诡异的视线随即落在、被朱聿紧紧带在身边的女人身上。
有些人甚至惊讶得忘记起身行礼,得亏旁边的人拉了一把,才急惊风似地跪了下去,口呼陛下万岁,贵妃千岁。
庄宓不懂他情绪为何能如此反复无常,只当自己是一个伴驾的暖炉,只需要微笑就够了。
看着朱聿拉着庄宓在御座坐下,哪怕此举有违礼制,但早已熟悉他性情的北国大臣们也不敢出声,生怕触了这暴君的霉头,飞来横祸。
郑绥与郑潼光等人作为南朝使臣,自然也位列席上。
他们远远望向北皇身旁坐着的华服美人,眸光复杂。
花钗九树,裙衫委地。她做的是北国的打扮。
没想到,短短一日,她竟然真的能博得北皇欢心……
郑绥既为南帝的美人计奏效之事高兴,心头未曾止歇的屈辱又一阵阵地涌了上来,像是蓄透了水的棉花,憋得他面色发青。
若非南朝近年来灾害频频,国力衰弱,他们岂会献上和亲之策,平白矮了北国一头!
庄宓随朱聿坐在御座上,一道玉阶将他们二人与底下的朝臣分隔开来,庄宓轻轻一扫,就能将底下众人的模样神情尽收眼底。
但她不想去看。
眼风更是从未扫过那群南朝使臣。
朱聿脸上笑意淡淡,时不时拈一块点心送到她唇边。
庄宓觉得他现在需要的不是暖炉,而是一头嗷嗷待哺的小猪。
她婉拒:“多谢陛下。还是妾自己来吧。”
朱聿没说话,修长有力的手指停在她唇边,眸光冷沉如水,逼迫之意明显。
庄宓只得张口含住那块儿杏仁酥。
帝妃间的互动并没有避讳旁人,有心人注意到这一幕,咂舌之余,也不由得对庄宓又多了几分忌惮。
朱聿慢悠悠地逗弄被他气得脸红的贵妃,余光犀利如刀,漫不经心地扫过台下众人。
一个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窥视的眼神让朱聿心情一下子就坏了下去。
指尖发烫。想杀人。
“贵妃,瞧。”
他指尖捏住庄宓微鼓的面颊,稍一用力,她只能蹙着眉,顺着他的力道转过头去。
他要她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