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从知道这个答复,泰勒每天都像只伤心的狗熊,完全没了往日的活力。只是方羡无最近要应付的人和事太多,一直没注意到泰勒的状态,直到现在才发现不对劲。
“可是,哥哥也没说不能和你说话呀,我们还是同学呢,不是吗?”方羡无奇怪地说。
泰勒的脑子顿了一下,被方羡无的逻辑绕了进去:“好像……是哦。”
“所以没什么好伤心的,对不对,泰勒?”方羡无扬起灿烂的笑容,眼睛弯成了月牙。
泰勒盯着方羡无的脸,只觉得他又可爱又好看,心脏像生病似的怦怦直跳,只能胡乱地点了点头。
不过,因为方羡无这番话,他在心里悄悄做了一个决定——
方羡无没注意到泰勒眼中突然多出来的坚定,正兴致勃勃地幻想周末的野餐会是什么样子。
所以他绝对没想到,等自己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时,会遇到德里克上门拜访。
其实方羡无早就跟周明宇说过野餐的事,周明宇没有反对,只说那天可能会忙,没法亲自送他去。
方羡无当然不介意,还拉着周明宇叽叽喳喳地说自己的畅想,而周明宇已经帮他准备好了当天要穿的衣服。
即便只是孩子们的野餐,周明宇也觉得不该穿得太随意。
他给方羡无准备了一套黑色小礼服,既不过分隆重,也不失体面。
今天阳光很好,也没有德里克说的那么凉,所以没让他穿长裤,露出两条纤细笔直的小腿,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方羡无高兴地拿起配套的小礼帽,正想兴高采烈地跟周明宇告别,刚走出卧室门,就看见楼下的德里克和周明宇一起走了进来。
方羡无吓了一跳,心里直打鼓:德里克该不会是来跟周明宇告状,说他英语考试考得有多差吧?
于是他悄悄蹲在二楼栏杆后面,努力把脑袋往栏杆缝隙里挤,想听听两人在说什么。
可气的是,明明两个人都会说中文,却偏偏用英语交流,还净说些长难句。
方羡无只能勉强从里面捕捉,看看有没有提到“阿尔文”这个名字。他警惕地盯着楼下的德里克,想知道对方突然来访到底要干什么。
周明宇吩咐女仆去准备红茶和糕点,两人暂时没再说话。
德里克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突然抬起头朝楼上看来。
方羡无赶紧把脑袋缩回去,还往后退了几步,这才发现自己的小礼帽落在了栏杆边,又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一点点把礼帽拽了回来。
德里克假装没看见那顶小礼帽从视野里消失,慢慢收回了目光。
周明宇倒是注意到了德里克的视线,笑着解释:“那是阿尔维的房间,他说今天要和同学去野餐,现在应该快出发了。”
德里克没多说什么,只淡淡道:“祝他有个美好的下午。”
躲在楼上的方羡无隐约听见周明宇提到自己的名字,赶紧竖起耳朵仔细听,可两人很快转移到会客厅坐下,声音越来越模糊,再也听不清了。
方羡无又偷偷探出头,看见两人确实都在会客厅里,连忙蹑手蹑脚地从另一侧楼梯溜了下去,逃离了现场。
不管是在南京,还是在旧金山,他始终都怕老师上门家访……
万幸,凭借着过去躲避父亲视线的经验,方羡无有惊无险地溜出了家门,快步坐上停在门口的车。他戴上小礼帽,一脸严肃地对司机说:“快走,快开车。”
司机看了看方羡无,见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前方,又往前看了看,没发现任何异常——这孩子怎么一副探长查案的架势?
虽然这孩子看起来有些奇怪,但司机先生还是启动了车子,载着方羡无前往海伦家的庄园。
海伦家是旧金山湾区中产以上的家族式食品实业家,社会地位介于老牌贵族和普通中产之间,属于靠产业积累的新贵。他们家的庄园并非顶级富豪的奢华城堡,而是“生产+居住”结合的家族宅邸。
此时车子驶过一段铺满碎石的乡间小路,两侧的橡树渐渐稀疏。
方羡无扒着车窗向外看时,海伦家的庄园突然撞进视野。
不是他想象中缀满装饰的奢华城堡,而是一片裹在阳光里的温暖景致。远处能看到一道矮矮的白色木栅栏,顺着缓坡蜿蜒开去,把大约半个山坡圈成了专属区域。
栅栏里面最先显形的是成片的果园,果园中间的空地上,立着一栋两层的红砖房子,屋顶是浅灰色的斜坡顶,烟囱里飘着淡淡的白烟,像是刚有人在准备下午茶。
汽车刚在庄园门口停下,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的海伦就高兴地在门口迎接,她惊喜地说:“阿尔文!我还以为你会晚一些过来。”
方羡无从车上下来,还没完全翻译明白她的话,海伦就热情地上前,夸赞道:“你这样看起来像是要去参加晚宴呢,你这样可真漂亮。不,应该说,你每时每刻都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