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教授,您还记得我吗?”
明月闻言一怔,弯着眼睛想了下,最后还是带着歉意摇头。
初春柔软的光线里,她正在包一束蓝紫相间的绣球花。
而绣球花的花语,是“想念的人终会相见”。
前来采访的“记者”小唐也不恼,嘴角仍挂着温和的笑。
她今天的采访对象,是一位在神经外科领域造诣颇高的女教授。
她叫明月,如今已是耄耋之年。
岁月不败美人,她个子不高、圆脸、眼神明亮,银发间别了一枚发卡。
发卡的年纪看起来也很大了,但能分辨,是精巧的月牙形状。
小唐知道,这枚发卡下面曾经留有开颅手术的疤痕——明月教授做过人工耳蜗手术。
她生下来就听不见,十聋九哑,即使做了人工耳蜗手术,错过语言发育黄金期,也很难和健全人一样。
难以想象,如此高精尖的行业,她要吃多少苦才能和正常人站在同一起跑线,才能突破重围,成为第一名聋哑人神经外科医生。
“明月教授,您是哪一年做的人工耳蜗手术?”
“2020年春。”
“哪一年学的医呢?”
“大一下学期通过转专业考试,是2020年秋天。”
接受“采访”时,她的手指无意摩挲发间的月牙发卡。
小唐笑道:“您的发卡很漂亮。”
这么多年过去,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璀璨耀眼。
如果是别人送的,那送出礼物的人一定很有心,而送出礼物的人之于明月教授,也一定很重要。
明月教授眉眼弯了弯,她一笑,时间就变得柔软:“是顾翊送给我的。”
“顾翊是您的?”
“是我的爱人。”
“您是在哪一年遇到他的呢?”
“2019年夏天。”
“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2026年,我博士一年级。”
“是谁追的谁?”
“我追的他。”
当说起自己的爱人,这位德高望重的教授眉眼温柔,笑意明媚。
在她的身后,书架占了整面墙,摆着最前沿的期刊论文、专业书籍,不少是她亲自编写,而在这其中,还摆着几个相框,以及一个略显格格不入的铃铛。
“我可以看看那个铃铛吗?”
明月珍惜而小心地取下那个铃铛,它明明没有生锈,却已经像她一样老态龙钟,随着她的动作,铃铛发出清脆又遥远的铃声,像是谁的记忆深处起了回音。
“这个铃铛是?”
明月垂眸,铜色的铃铛映出她苍老的眉眼,而在她的脑海、时间无法磨灭的最深处,送她铃铛的人却是几十年如一日的英俊挺拔。
“顾翊刚认识我的时候,我还不能说话,也没有钱做手术,他给了我这个铃铛。”
第一次见到它时,她才十九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