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场地下赛车后,宋天豪对迟宴的态度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他不再将迟宴视为一个可以利用名气装点门面的明星,而是真正将其视作一个值得交往的“同类”。这种认同,源于对迟宴实力的认可,也源于一种找到“玩伴”的新鲜感。
接下来的日子,迟宴被宋天豪热情地拉入了他的私人生活圈。活动不再局限于“云顶荟”那种端着架子的商务场合,而是变得更加隐秘和……真实。
他们去私人靶场,宋天豪炫耀着他收藏的各种限量版枪械,迟宴则用近乎变态的精准度,一次次将靶心打成了筛子,让宋天豪在震惊之余,更加引为知己。
他们乘坐宋天豪的私人游艇出海,在远离海岸线的公海上,伴随着震耳的音乐和香槟,宋天豪会变得更加放松,甚至有些肆无忌惮。他会指着海天相接处模糊的船影,含糊地提及某些“特殊”的航线和新奇的“货品”,言语间充满了冒险家和投机者的得意,但点到即止,从不深入。
他们还去了几次地下格斗场,观看那种血腥而原始的搏杀。宋天豪享受着那种暴力带来的刺激,他会下重注,为自己看好的拳手呐喊,赢了大把钞票后会更加兴奋。迟宴则始终冷静地观察着,他的目光偶尔会与场边负责维持秩序、眼神凶狠的某些人短暂接触,那些人显然不是普通的保安。
在这些活动中,宋天豪绝口不提任何具体的商业合作,更像是一个纯粹的玩伴,带着迟宴体验着他那个阶层奢靡而刺激的私生活。他似乎很享受在迟宴这个“懂行”的外人面前,展示自己掌控的一切——速度、力量、财富以及……游走在规则边缘的刺激。
而在这个过程中,迟宴也获得了更多接触林薇的机会。
与宋天豪的外放和炫耀不同,林薇始终像一道冷静的影子,高效地处理着各种事务,确保宋天豪的每一次“玩乐”都顺利进行。她负责安排行程、协调人员、处理账单,甚至在某些灰色地带的活动中,负责与某些“地头蛇”进行沟通。
在一次游艇派对上,宋天豪玩得兴起,多喝了几杯,和一个来自中东的商人为了一个女伴发生了争执,场面一度有些紧张。对方带着几名身材魁梧的保镖,气氛剑拔弩张。
是林薇及时出现,她用流利的阿拉伯语与对方低声交谈了几句,语气不卑不亢,同时巧妙地递过去一张名片(迟宴瞥见,名片背面有一个不起眼的徽记)。对方的态度立刻缓和下来,甚至带着一丝忌惮,很快便带着人离开了。
宋天豪对此浑不在意,继续他的狂欢。而迟宴则注意到了林薇处理危机时的那种冷静、高效以及……她所动用的人脉和资源,似乎并不仅仅局限于商业层面。
还有一次,在靶场,宋天豪一时兴起,要和林薇比试枪法。林薇没有推辞,她脱下高跟鞋,赤脚站在射击位,握枪的姿势标准而稳定。她没有宋天豪那种炫技般的速射,而是不紧不慢,每一枪都精准地命中目标,成绩甚至比状态不稳的宋天豪还要好。
“薇薇可是练过的,以前在……咳咳。”宋天豪话说到一半,被林薇一个眼神制止了。她收起枪,对迟宴微微一笑,笑容依旧职业,但眼神深处似乎多了一丝被认可的快意:“以前兴趣使然,学过一点防身术。”
迟宴看得出,林薇绝不仅仅是“学过一点”那么简单。她的枪法、她的应变能力、她所掌握的资源和语言,都显示她受过极其专业和系统的训练,背景绝非一个普通的总裁助理那么简单。
迟宴开始有意识地,在不引起怀疑的前提下,向林薇释放一些善意和尊重。他会在宋天豪夸夸其谈时,安静地倾听;会在林薇处理复杂事务时,投去欣赏的目光;甚至在一次宋天豪因为输钱而迁怒于手下时,是迟宴用一句话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化解了尴尬。
他对待林薇,不像宋天豪那样视为理所当然的工具,而是带着一种对等实力的认可。这种细微的差别,似乎被林薇敏锐地捕捉到了。
一次,在从格斗场返回市区的车上,宋天豪因为疲惫在后座睡着了。开车的林薇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副驾驶上闭目养神的迟宴,忽然轻声开口,语气不再是纯粹的客套:
“迟先生似乎对很多事情,都适应得很快。”
迟宴睁开眼,透过镜子与她对视,语气平静:“生存本能罢了。”
林薇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在这个圈子里,有这种‘本能’的人,不多。”
这是一次极其隐晦的交流,却像是一种心照不宣的试探和认可。林薇似乎开始觉得,迟宴和那些被宋天豪用金钱和刺激吸引来的纨绔子弟或小明星不同,他更冷静,更难以捉摸,也……更值得注意。
迟宴知道,获得林薇这种人的好感,远比获得宋天豪的称兄道弟更有价值。宋天豪是明面上的靶子,而林薇,很可能才是真正处理核心事务、知晓更多内情的关键人物。
他就像一名高明的棋手,在宋天豪这张喧嚣的棋盘上落子的同时,也将目光投向了旁边那个沉默却更具威胁的“士”。瓦解他们的联盟,或者从林薇这里找到突破口,或许是揭开“海东青”秘密的更佳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