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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7 章（第2页）

“你想找死？”雷克的声音嘶哑，“‘刃翼’的出击频率已经是全‘游隼’最高的了。你当自己是铁打的？精神力和身体都需要恢复！这是命令！”

“恢复时间可以压缩。”迟晏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常规的休整和轮换，对于应对目前的虫族变化速度，效率太低。它们进化的速度，比我们适应和反击的速度更快。每浪费一天，它们就可能多出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新形态，多占领一个关键节点。”

他上前一步，目光直视雷克：“上校，您看过那些报告。您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们面对的已经不是传统的虫潮。它们在‘学习’我们，在‘破解’我们的战术和科技。等待、固守、按部就班地轮换……只会让我们越来越被动。我们需要更激进、更主动、更灵活的前置侦察和精确打击，需要有人像钉子一样，钉在它们‘进化’和‘试验’的最前沿，获取第一手数据，打乱它们的节奏。”

雷克沉默了。他狠狠抽了一口几乎燃尽的烟蒂，任由辛辣的烟雾在肺里盘旋。迟晏说的每一个字，都戳在他心头最深的忧虑上。作为前线指挥官，他比后方那些官僚更早、更清晰地感受到了战场态势的微妙变化。虫族正在变得……“聪明”，而且是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速度。

“你有把握？”雷克最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单独行动，或者带领小队进行超高强度、无固定后勤支援的渗透猎杀，死亡率有多高，你清楚。你的‘刃翼’队友，未必愿意，也未必跟得上。”

“我的精神力能支撑更高强度的连续作战和战场感知。‘刃翼’小队可以保留基础编制，作为预备队和支援力量，执行常规警戒和低烈度任务。”迟晏早有准备，“至于我……我需要的是信息，是接触，是破坏。哪怕只是拖延它们一天，干扰它们一个‘试验’，获取一份关键数据，都值得。”

他看着雷克，一字一句道：“时间，不在我们这边，上校。”

最后这句话，像一把重锤，砸在了雷克心上。他想起了情报部门那份绝密评估报告最后的结论：“……若虫族进化速度保持当前趋势，现有防线体系将在六至十二个月后面临系统性崩溃风险。”

六到十二个月！

雷克猛地将烟蒂摁熄在金属桌面上，火星四溅。

“好。”他嘶哑地开口，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我给你授权。最高优先级情报获取权限，有限度的自主行动权，暮光堡垒及周边三个跳跃点内星舰的紧急支援呼叫权。但有两个条件：第一，每次行动前，必须提交详细的战术预案和风险评估；第二，每周必须强制返回堡垒进行一次不低于二十四小时的深度生理与心理检测。如果你垮了，或者疯了，一切免谈。”

“成交。”迟晏没有任何犹豫。

“滚吧。”雷克挥挥手，像是赶走一只烦人的苍蝇。

授权很快以加密指令的形式下发。迟晏的个人战术终端权限被提升，可以访问部分更高级别的实时星域威胁分布图和情报摘要。

他没有耽搁哪怕一分钟。

回到“刃翼”小队的临时驻地，他简短地向石盾、秦风等人说明了情况，略去了部分细节。出乎意料，石盾在沉默片刻后，只说了句“小心”。秦风欲言又止，最终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赵雷推了推眼镜，默默地将一份自己整理的最新虫族异常活动热区图发给了他。火锤和灰影则只是点了点头，眼神复杂。

没有挽留，没有煽情。经历过铁砧湮灭和后续一系列残酷任务后，每个人都明白，在这种战争中，个人的选择往往身不由己，而迟晏选择的，是最危险、但也可能最“有用”的那条路。

当天晚些时候，迟晏的“灰烬”机甲独自驶离了暮光堡垒的船坞，如同一滴融入墨汁的水珠，消失在外层空间的黑暗之中。

自此，迟晏的身影，开始频繁出现在联邦边境星域那些被标记为“高风险”、“异常活动”的灰色地带。他没有固定的航线，没有规律的任务周期，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游弋在战争的前沿阴影之中。

他潜入过被虫族生物质彻底覆盖的废弃殖民星球，在粘稠的菌毯和巡逻的“畸变体”眼皮底下，窃取它们“消化”人类科技残骸的能量转化数据。

他伏击过正在转移的虫族“孵化舰队”，在它们护卫最薄弱的瞬间发起突袭，用特制的电磁脉冲炸弹瘫痪了数艘生物运输舰，延缓了某个未知兵种的投送。

他甚至冒险接近过疑似虫族“指挥节点”所在的强干扰区边缘，用极限距离的精神力感知，捕捉那庞大、混乱、却又隐隐透出某种“秩序”的集体意识波动，记录下那令人心神震荡的、充满贪婪与冰冷计算的精神“噪音”。

每一次行动，都游走在生死边缘。机甲的损伤记录直线上升，不得不频繁依靠秘密联络点进行紧急修补和补给。他的精神力像被不断压榨的海绵，尽管凝练程度在极限压力下依旧在缓慢提升，但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疲惫与空洞感，却如同附骨之疽，越来越难以驱散。

身体更是接近透支。缺乏深度睡眠，依靠高能营养剂和战斗兴奋剂维持基本的生理机能，长时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让这具原本就谈不上强健的躯体开始发出警告——肌肉持续酸痛，反应偶尔会出现极其短暂的延迟，眼底布满血丝，皮肤因为长期暴露在机甲循环的干燥空气中而显得粗糙、缺乏血色。

但他没有停下。

因为他“看”到的，感受到的，远比身体的疲惫更加紧迫。

虫族的“进化”浪潮，正在加速。新的变体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战术配合越来越精妙，对联邦科技和战术的“破解”与“反制”迹象也越来越明显。某些区域，虫族甚至开始表现出对“肃清之环”能量特征的……微弱“适应性”？

刻不容缓。

这个念头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意识深处。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庞大的精神力储备也非无穷无尽，持续的压榨正在逼近某个危险的临界点。

但他更清楚，如果现在停下，如果让虫族这架恐怖的“进化机器”继续毫无阻碍地全速运转，那么留给人类的时间，恐怕比联邦最悲观的估计，还要少得多。

又一次，他的“灰烬”机甲从一片布满放射性尘埃的星云残骸区悄然滑出，机身上又添了几道新鲜的腐蚀痕迹和激光灼痕。战术终端上，一条来自未知加密信源的情报提示正在闪烁，指向一个遥远的、名为“幽暗回廊”的未开发星域——那里，疑似有大规模的、非自然的空间扭曲现象，与近期多个虫族“试验场”的能量特征存在某种隐晦关联。

迟晏靠在冰冷的驾驶座椅上，缓缓呼出一口带着金属和血腥味的浊气。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点开了那条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