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无人机如同失去了高空之眼,小队前进得更加谨慎。山狼根据记忆中的地图和有限的视野,不断调整着路线,尽量避开可能的开阔地带和制高点。
迟宴则更像一个活的探测器,他总能先一步发现那些隐藏的危机——一个伪装巧妙的捕兽夹,一片被轻微翻动过可能埋着地雷的泥土,甚至是通过空气中残留的微弱气味判断出不久前有巡逻队经过。
在他的预警下,小队有惊无险地绕过了两处暗哨和一片雷区,逐渐逼近了雾隐村的外围栅栏。
此刻已是正午,林间的雾气散去了不少,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投下斑驳的光点。他们潜伏在距离栅栏约一百五十米外的一处茂密灌木丛后,借助望远镜仔细观察着村内的情况。
栅栏比无人机拍摄到的看起来更粗糙,但也更坚固,由削尖的木桩紧密排列而成,高度超过三米。唯一的入口处有一个简易的木质岗亭,两名穿着杂乱但手持AK步枪的守卫正懒散地靠在亭边抽烟,眼神却不时扫视着外面的小路。
村子内部,偶尔有穿着普通村民衣服的人走动,但他们的步伐和眼神都透着一股与真正农夫不符的警惕和彪悍。那栋中央双层木楼附近的守卫明显更多,几乎是五步一岗。
“防御重心很明显,就是那栋主楼。”山狼压低声音,“强攻不现实,只能想办法潜进去。”
“栅栏可以解决,关键是避开哨兵和摄像头。”匕首观察着栅栏的结构和摄像头角度,“给我五分钟,可以在西北角那个监控死角开个口子,那里的栅栏底部有腐烂痕迹。”
“巡逻队间隔大约十五分钟。”灰雁补充道,他刚才默默计算了村内一支五人巡逻队的往返时间。
“主楼附近的守卫是固定岗,换岗时间不确定。”赵刚皱着眉头,“直接靠近风险太大。”
一直沉默观察的迟宴突然开口:“不一定需要从地面走。”
众人看向他。
迟宴指了指村落边缘那些依山而建、高低错落的木屋,以及木屋之间纵横交错的晾衣绳、电线和大树的枝桠。“从上面走。”
他的意思是利用飞索和出色的平衡能力,在屋顶和树木之间移动,避开地面的主要警戒线。
这个想法很大胆,甚至有些疯狂。且不说高空移动的难度和风险,单是在敌人头顶上活动,一旦被发现,就是活靶子。
“太高了,而且目标太明显。”山狼首先提出质疑。
“雾隐村,雾是关键。”迟宴抬头看了看天色,“根据湿度和风向,傍晚时分,这里会起大雾,比早上更浓。那是机会。”
山狼一愣,也抬头看了看天,作为经验丰富的侦察兵,他立刻判断出迟宴的预测极有可能成真。浓雾确实能提供绝佳的掩护。
“即便如此,谁能执行这种渗透任务?”黑豹忍不住问道,他自己因为手臂受伤肯定不行,其他人虽然都是精锐,但这种近乎特种作战中“高空潜行”的科目,并非每个人都擅长。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迟宴身上。提出这个方案的他,显然是执行者的不二人选。
“我可以。”迟宴的语气没有任何波动,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我需要一个人在外围策应,负责通讯和必要时制造混乱。”
“我来。”山狼毫不犹豫,“灰雁,你负责监控电子信号和远程支援。其他人,在突破口附近建立隐蔽狙击点,随时准备火力接应。”
计划迅速敲定。小队开始分头行动。
匕首悄无声息地摸到西北角栅栏处,利用消音工具和腐蚀剂,小心翼翼地处理着腐烂的木桩,动作轻缓得如同绣花。灰雁则在一个视野相对开阔的制高点架设好观测设备,密切监视着村内的信号波动和人员动向。赵刚、小刘和黑豹则在匕首打开的缺口附近,寻找最佳的射击位置,枪口对准了主楼方向的守卫。
迟宴和山狼则利用这段时间,进一步靠近村落边缘,选择了一条从几棵大树延伸到一处较低矮屋顶的潜入路线。
等待是煎熬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间的光线逐渐变得昏黄。果然,如同迟宴预测的那样,傍晚时分,一股浓重湿冷的水汽开始从山谷深处弥漫开来,白色的雾气如同活物般缓缓流动,逐渐吞噬了树木、房屋,能见度迅速下降。
不到半小时,整个雾隐村便被笼罩在了一片能见度不足五十米的浓雾之中。
机会来了!
“灰雁报告,村内通讯信号活跃度增加,可能是在进行雾天例行联络。摄像头效果大打折扣。行动条件具备。”耳麦里传来灰雁冷静的声音。
“匕首就位,通道已打开,安全。”匕首的声音紧随其后。
“狙击点就位。”赵刚回应。
“迟宴,看你的了。”山狼拍了拍迟宴的肩膀,眼神凝重,“保持通讯,随时联系。”
迟宴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话语。他检查了一下腰间的飞索钩爪和那包特殊的草药工具,将突击步枪背在身后,只携带了手枪、匕首和一些小玩意儿。
深吸一口冰冷潮湿的空气,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如同觅食的夜行动物,锐利而专注。
身形一动,他如同鬼魅般溜出藏身处,借助雾气的掩护,迅速来到预定的大树下。飞索带着轻微的破空声射出,精准地钩住了对面屋顶的横梁。他试了试强度,随即手脚并用,如同灵活的蜘蛛,悄无声息地滑了过去,身影瞬间被浓雾吞没。
山狼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紧握着望远镜,却只能看到一片翻滚的白雾和模糊的屋顶轮廓。他只能通过耳麦里迟宴极其轻微、规律的呼吸声来判断他还在移动。
“已到达第一落脚点。安全。”迟宴的声音如同耳语般传来。
接下来的时间,对山狼和小队其他人来说,是无比漫长的等待。他们只能通过迟宴偶尔传来的、极其简短的报告来想象他在敌人头顶上方、在浓雾中穿梭的惊险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