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昂贵的地毯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带。
沈星禾醒得很早,或者说,她几乎一夜未眠。隔壁房间隐约传来的搬动声和说话声持续到深夜,林晚的存在感,即使隔着一堵墙,也强烈得让人无法忽视。
她起身,拉开自己房间厚重的丝绒窗帘,让阳光彻底洒进来。窗外,庭院已经被收拾干净,那架钢琴的残骸早已不见踪影,仿佛昨夜那场惊世骇俗的焚烧从未发生。但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糊味,提醒着一切的真实。
洗漱完毕,她换上一条简单的米白色连衣裙,准备下楼。
手刚搭上门把手,就听到外面走廊传来清晰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她的门口。
沈星禾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没有立刻开门,门外的人也并未敲门,只是静静地站着。一种无声的对峙在门板两侧蔓延。
几秒后,脚步声再次响起,却是朝着楼梯方向去了。
沈星禾等脚步声消失,才轻轻打开房门。走廊里已经空无一人,隔壁房间的门紧闭着,但门口站着两个陌生的、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面无表情,如同两尊门神。显然,林晚已经用她自己的人,替换掉了原本这层楼的安保。
她走下楼梯,餐厅里,早餐已经备好。令她意外的是,林晚并不在。
“星禾小姐,早。”德叔迎了上来,脸色比昨天更加憔悴,“夫人一早就去公司了。”
沈星禾微微点头,心下稍安。至少早餐时间不用面对那个女人。
她刚在餐桌旁坐下,拿起一片吐司,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一个年轻男人站在玄关处,正在和试图阻拦他的保镖低声交涉。他看起来二十五六岁,身材挺拔,穿着合体的深灰色西装,面容清俊,眼神却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沈星禾觉得他有些面生,但那双眼睛……却又给她一种模糊的熟悉感。
“怎么回事?”德叔走上前问道。
保镖回头,恭敬地汇报:“德叔,这位先生说是沈家的远房表亲,前来吊唁。”
年轻男人看到德叔,微微颔首,递上一张名片,声音清朗温和:“德叔,您好。我是宋楷,家母是沈老夫人的表侄女。听闻表哥……沈默先生不幸离世,特地从国外赶回来,聊表心意。”
德叔接过名片,仔细看了看,又打量了宋楷几眼,似乎在回忆沈家是否有这门亲戚。沈家枝繁叶茂,远房亲戚众多,一时也难以核实。
“原来是宋先生,节哀。”德叔语气缓和了一些,侧身让开,“请进吧,星禾小姐正在用早餐。”
宋楷道了声谢,迈步走了进来。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餐厅里的沈星禾身上。
那目光,深沉,专注,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关切和……一种仿佛隔世重逢般的沉重。但这情绪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被他收敛起来,恢复了得体的平静。
“星禾小姐。”宋楷走到餐厅入口,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微微欠身。
沈星禾放下吐司,站起身,礼貌地回应:“宋先生,有心了。”
“叫我宋楷就好。”他走上前,目光快速扫过沈星禾略显苍白的脸,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语气依旧温和,“很多年没见了,星禾小姐……身体还好吗?”
这话问得自然,却让沈星禾微微一怔。他们……见过吗?她搜寻记忆,却找不到关于这个“宋楷”的任何片段。
“还好,谢谢关心。”她含糊地应道,没有深究,“宋先生用过早餐了吗?不如一起?”
“不用麻烦,我已经用过了。”宋楷婉拒,他的视线似乎不经意地扫过这间熟悉的宅邸,眼神深处掠过一丝物是人非的痛楚,但掩饰得很好。“我只是想来给表哥上柱香,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而带着一丝玩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哦?远房表亲?我怎么不记得,沈默还有这么一位……一表人才的亲戚?”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林晚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她换了一身利落的白色西装套裙,勾勒出完美的身材曲线,长发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整个人显得干练又极具气场。她双手抱胸,倚在门框上,目光如同精准的探照灯,上下打量着宋楷。
宋楷转过身,面对林晚,神色平静,不卑不亢:“嫂子,您好。我是宋楷。”
林晚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进餐厅,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仿佛敲在每个人的心上。她径直走到主位坐下,立刻有佣人为她送上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