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刚到街口就再也挪不动了,外面人声鼎沸,孩童的嬉闹声、小贩的吆喝声混着远处隐约传来的锣鼓声,像一锅煮沸的水。
温以羡撩开车帘一看,眉头不由得蹙起。
城门口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黑压压的人头攒动,别说找个好位置,就连往前挪半步都难。
“这可怎么办呀小姐?”知余急得直跺脚,“总不能在这儿干等着吧?”
温以羡目光扫过四周,忽然落在街角那家“玉楼春”上。
这酒楼是三层飞檐的样式,二楼临窗的位置地势高,想必视野极好。
“跟我来。”
她当机立断,拉着知余就往酒楼跑。
店小二正忙着招呼客人,见两个衣着光鲜的姑娘进来,连忙迎上来:“二位姑娘里面请,今儿个楼上雅间都满了,楼下还有……”
“我们要二楼临窗的位置。”
温以羡打断他,指尖不动声色地往他手里塞了块碎银子:“无论有没有人,麻烦通融一下。”
店小二掂了掂银子,眼睛一亮,立刻换了副笑脸:“姑娘稍等,那位置原是有人预定的,不过还没到,小的这就去瞧瞧能不能先让您二位坐坐!”
果然,钱到位了,什么都好说。
不多时,店小二便领着她们上了二楼。
临窗的位置视野绝佳,推开雕花木窗,整个城门口的景象尽收眼底,连远处官道上的烟尘都看得一清二楚。
知余兴奋地扒着窗框:“小姐您看!从这儿看得真醒目!”
温以羡站在窗边,指尖轻轻拂过微凉的窗沿。
楼下的人群还在翘首以盼,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期待与雀跃,那股鲜活的、属于盛世的烟火气,让她心头微微发热。
她低头理了理石榴红的褙子,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映得她眼底也泛起细碎的光。
“来了来了!”
楼下忽然爆发出一阵欢呼。
温以羡连忙抬眼望去——远处的官道尽头,终于出现了一抹耀眼的银白。
锣鼓声骤然密集起来,震得窗棂都嗡嗡作响。
温以羡下意识地往前倾了倾身子,扒着窗框的手指微微收紧,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街口。
“我的天呐,好大的阵仗……”
玄甲骑兵踏着整齐的步伐开路,甲胄碰撞的脆响混着马蹄声,敲出震人心魄的韵律。
阳光泼在他们的盔甲上,折射出千万点碎金,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紧随其后的是扛着锦旗的士兵,“叶”字大旗被风猎猎吹起,边角处还沾着未洗去的暗红血渍,却更显张扬。
而队伍最前方,那匹通体乌黑的战马格外醒目,马背上的人一身银白战甲,甲片上还沾着未拭去的风尘,却丝毫不减其锐不可当的气势。
她长得极英气,束起的长发一丝不苟,额间勒着镶玉抹额,挡去了几分风尘,却挡不住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
战甲上的划痕比想象中更多,肩甲处甚至有一道深可见里的凹痕,想来是受过重击。
可她坐得笔直,脊背挺得像杆永不弯折的枪。
她目光平视着前方,掠过欢呼的百姓时,眼神里没有倨傲,也没有刻意的亲和,只有一种历经沙场磨砺出的沉静,像被月光洗过的寒潭,深不见底。
“叶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