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E国如果得知这里的情况……
他几乎能猜到上级会下达什么命令。
彻底封锁,必要时,为了保全后方战线,连同红十字都会一同被舍弃。
目光穿透逐渐合拢的闸门和混乱的人群,几乎本能地,疯狂地搜寻。
然后,他看到了。
那个身影在核心区的边缘,帮忙疏散着人群。
他的脸苍白,捂着嘴,身体被人群撞得晃动。
他的脸色为什么这么差……
一股冰冷的恐惧瞬间攥紧了严熵的心脏,他知道。
他在这里也不安全了……
而下一刻,那个人像是再次感应到什么,猛地朝着这边看过来,隔着纷乱的人群与即将合拢的铁门。
两人再次对视。
这一次,那个瘦弱的身影没有再不顾一切,踉跄着朝自己跑过来,也没有哽咽着求他别走。
他轻轻放下手,抬起眼睛,对着严熵的方向做着每一个军人都能看懂的简单手势。
抬手,掌心轻拍额头,随即向下压去。
【注意安全】
那只手顺势握拳,拇指抵住心口,向前推去。
【活下去】
最后,手臂扬起,指向严熵身后的远方,挥动了两下。
【走】
手势落下,不等严熵有任何反应,甚至没多看一秒那个定在原地的身影。
岑几渊先转了身。
瘦削的背挺得笔直,逆着稀疏了些许的人流,一步一步,走向愈发混乱的营地深处。
他将那个被他用手语推开的视线留在身后,没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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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空气里的消毒水味浓得呛人,几乎盖不住营地外的血腥味,岑几渊和其他还能动弹的人被组织起来帮忙,分发所剩无几的简陋口罩,搬运物资,安抚孩子。
身体很重,每一次呼吸都拉扯胸腔,他和伏一凌的脸色都不好,伏一凌嘴里说着他能尝到那些负能量的味道,很苦。
岑几渊听不懂他这种抽象的话。
头每天都很痛,钻凿似的痛,几乎记不清自己做了什么,本能地移动、帮忙,将自己投入了忙碌中。
……
再抬头时,惨谈的天光顺着帘子爬进帐篷,恐慌发酵了一夜,更深地渗入了每个人的眼底。
咳嗽声此起彼伏,高烧的人陷入梦魇痛哭,人们彼此对视的眼神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猜疑。
岑几渊靠在一个闲置的物资箱旁,眼皮沉得几乎抬不起来,正支着自己去再接一点水,身后一阵脚步忽地停在他不远处。
缓缓抬眸,逆着光,看到一个身形高瘦,穿着得体的男人站在那里。
对方脸上带着标准的医用口罩,露出一双平静的眼睛,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营地内的情况。
他的到来没有引起太多骚动,营地的一位主管几乎在看他的一瞬间便快步迎了上去。
“施医生,您终于到了!这边的情况……”
男人微微颔首,听着对方急促的低声汇报,目光并未离开营地内的人群,视线最终越过主管的肩膀,落在了角落里的岑几渊身上。
四目相对。
那是一双……很奇怪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