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昂一抬手,召来丫鬟询问,果然属实。
再看眼前这小婢,一直低眉顺目,倒是一副乖顺模样。
“既已送到,便回去吧。”
“是。”
千漉走出昭华院,大喘了一口气,两只手掌已微湿了。
看来,那天不小心迷路走到盈水间,应该是被崔昂看到了。
回想起刚才崔昂那冷厉的口吻,心里叫苦。
自己居然被崔昂记住了。
崔昂进了正堂,大夫人正倚在榻上,望着窗外出神。见崔昂来了,忙招手唤他近前坐下。母子二人叙了几句闲话。
崔昂目光扫过榻边小几,见上头摊着几本账册,一套钧窑茶具正温着,一旁还搁着一碟点心,这回是做成桃瓣形状,五片合为一朵,甚是别致。
大夫人见他瞧着点心,便道:“这是你媳妇院里送来的。”
崔昂问:“方才那丫头?”
大夫人:“你瞧见了?她那个丫头略通些药理,做的点心也清爽适口,还说要日日送来,这份心意倒是难得。”
崔昂又看了眼那碟糕点,端茶啜了一口,知晓是那丫头的手笔之后,连尝一口的兴致都淡了。
卢静容每日除了晨昏定省,其实并无什么正经的事做。
崔家人口多,内部关系复杂。
院外,中馈大权虽名义上在大夫人手中,实则老太爷及各房势力盘根错节,暗中牵制。孙辈们都还没立起来,未来是谁掌家还没个定数,卢静容自然也不用这么早就开始学管家。
对内,卢静容有自己的奶嬷嬷帮忙打理嫁妆,院内又有芸香这样的管理型人才,所以井井有条。除了不能经常出门,与卢静容在闺中的生活差不了多少。
大概唯一的压力就是——生孩子。
不过如今才过门,这个压力还不会那么明显。
对于丫鬟来讲,卢静容算得上省事的主子。
每日看看书、写写诗、弹弹琴,跟所有的文人雅士一样,喜欢独处。
丫鬟们无事可做,便常聚在一处闲谈。
千漉跟她们不是同龄人,再加上跟古人思想有壁,有些话题根本聊不到一块,便寻个僻静角落呆着。
不一会,秧秧找来了。
见千漉捏着一截烧黑的细树枝,在纸上涂涂画画。
那纸皱皱巴巴,墨迹晕染。千漉捡了卢静容平时练字或作画废弃的纸,挑挑拣拣出几张能用的,得空便练练技法。一日不画,手感就没了。
毕竟是“吃饭”的家伙,千漉想着以后离府了还能靠这手艺赚点小钱,每日怎么都会挤出点时间练。
秧秧歪头瞅了半晌,只见纸上线条纵横交错,却瞧不出所以然,遂问:“小满,你画的是什么?”
“还没画完呢。”千漉勾勒几笔,又举起来,与不远处一株小草比对,“怎么样。”
秧秧哇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