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掌心是滚的,微微的潮意,紧贴在她冰凉的皮肤上。
宝珠只好跟着他跑起来。
一边跑,梁均和边回过头看她,眼底闪着细碎的光。
她也望着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额前的刘海被扯乱,脚步声搅开了这个原本静止无风的中午。
宝珠能听见他的呼吸,还有自己砰砰的心跳,路两旁的杨树和槐树,都成了模糊的、向后飞掠的绿影。
一阵清脆的单车铃声响过,有个男生骑着车从他们旁边过,也兴奋地站在脚踏上踩了两圈,用生涩的港普喊了句,“小情侣浪漫喔。”
到车边时,宝珠气息还算平稳,两三下便喘匀了气。
梁均和拉开车门,“你坐前面,带个路。”
“好。”他上来后,宝珠不放心地问,“那里餐品种类很少,只有一些固定搭配,你吃得惯吗?”
他是付家的外孙,再看周身的气度和谈吐,大概从小锦衣玉食。
“和别人不好讲,和你一定能吃惯,吃不惯我也会吃。”梁均和说。
宝珠放低了座椅,侧过脖子笑,“你好会哄人开心,我都有点害怕了。”
梁均和说:“怕什么?”
她耸肩,直白地说:“怕我这样的新手,会不是你的对手。”
他没着急发动车子,“怎么不是?你都把我吊成这样了。”
宝珠眼神惊愕,嘴巴张大,“吊死鬼的吊吗?我没有吊你啊,这是犯罪。”
梁均和凑近了她的脸,轻声说:“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一直不给我明示,让我心甘情愿为你鞍前马后。每次喂了个糖给我吃,就要冷落我两三天。这就叫吊胃口。”
他声音动听,语速也快,宝珠没全听懂,但被气氛催得脸红。
她低头,“哪有你说得那样,我只是太忙了而已,没时间。”
“原来只是没时间。”梁均和终于肯揿下启动键,“我以为你拿我解闷,气得做梦都梦见你。”
他看起来快要崩溃,反而让宝珠想逗他,“哦,你梦见我什么?”
梁均和开着车说:“梦见你滑冰,比电视上还要优美,像八音盒里的洋娃娃一样不停地旋转,我真想把你收藏起来,和我那些珍贵的手办放在一起。”
宝珠笑了,又转过脸去看天边那朵云。
当时她不明白这句话有什么异常,连不舒服都没有。
语言是公共的渡船,承载着约定俗成的意义,来来往往,传递讯息。
可一句话经由特定的人,在特定的情境下说出,这艘船就驶入了私人港湾。
他话里的喜欢太浓烈,好比清晨陡然拉开窗帘,一时间涌进来的光线太强,教人什么都看不清。
在爱的光晕里,人们都会短暂地无法视物。
从梁均和的口中,她只听到优美和珍贵,这两个赏心悦目的字眼。
到了小店,宝珠不必看菜单,直接要了份芥蓝鸡胸肉沙拉,外加一块白面包。
梁均和也点了一样的。
他说:“还是可以吃碳水?”
“当然啦。”宝珠托着腮说,“碳水是最高效的能量来源,蛋白质有助于维持饱腹感和肌肉修复。”
梁均继续说:“低纤维能减轻胃肠道负担,因为它们消化慢。”
宝珠朝他笑了,“对,你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