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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第1页）

三天后，傍晚，东区边缘某条污水横流的巷子深处。

奥瑞恩有些紧张的剁了跺脚，环视四周后拉了拉头上的兜帽，又摸了摸脸上那副布鲁斯亲手给他说戴上，据说能模糊面部特征的廉价眼镜，第无数次感到自己像个闯进了□□电影片场的路人甲。

他身边，火柴马龙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工装夹克，脸上多了些胡茬，沉默地站在阴影里，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

时间回到一天前。院长办公室里，奥瑞恩看着布鲁斯递过来的纸条，上面只有一个地址和一个化名‘老猫’，字迹干净利落。

“我搭档哈维牵的线。”布鲁斯言简意赅，“他说那中间商只认钱和货，其他一概不管。只要我们别多问，别多嘴，一定会没问题。”

奥瑞恩如获至宝，连连点头。火柴马龙扫了一眼地址，没说什么，只是让奥瑞恩去准备合适的行头。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他们按照约定，在一家散发着霉味和廉价烟草气息的旧货店后院，见到了老猫——一个干瘦、眼神精明的中年人。

交易进行得意外顺利。老猫检查了奥瑞恩带来的部分设备样品，报了个价。虽然比市价低不少，但正如布鲁斯所说，还算公道。奥瑞恩正暗暗松了口气，准备讨价还价时——

后院那扇摇摇晃晃的木门被人猛地撞开！

一个慌慌张张的伙计冲了进来，脸色煞白：“老、老大！外面……有人闯进来了！好像是冲我们……”

话音未落，杂乱的脚步声和叫骂声已经逼近。紧接着，几个穿着街头混混装束、但动作异常彪悍的人影冲进了后院，为首的是一个——

奥瑞恩瞪大了眼睛。

那是个看起来顶多十六七岁的少年。乌黑的短发狂乱地朝后梳着，像一只随时准备扑咬的炸毛野猫。

他那双蓝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毫不掩饰的怒火和某种横冲直撞、不管不顾的狠劲。

他手里拎着一根锈迹斑斑的铁管，身上磨损的皮夹克沾着污迹，却丝毫不影响那股蓬勃到近乎灼热的生命力，带着少年人独有的魅力。

“混蛋！”少年的声音还带着点变声期的沙哑，却吼得气势十足、震耳欲聋，“把老子的东西吐出来！”

现场瞬间凝固，然后炸开。

老猫脸色骤变，眼神凶狠，几乎在少年吼出声的瞬间就拔出了枪！

“砰！”

枪声在狭窄的后院震耳欲聋。

奥瑞恩脑子一片空白，只觉得被人猛地往后一拽，天旋地转——“哐当！”厚重的木桌子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起，挡在了他面前。是火柴马龙！

他还没从“我中枪了？我没中枪？”的混乱中回神，就听到更多杂乱的脚步声、打斗声、东西砸碎的声音，子弹打在木桌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噗噗”声。

奥瑞恩缩在桌子后面，心脏狂跳，掌心全是冷汗。他刚想探头看看火柴马龙怎么样了，一个黑影就狼狈地滚到了桌子边，差点撞到他身上。

是那个黑发少年！

他显然没料到对方有枪，刚才的勇猛被现实猛然打击，此刻脸上沾着灰，眼神里闪过一丝猝不及防的慌乱，但很快就被更具侵略性的不服输取代。

四目相对。

奥瑞恩看着近在咫尺的、属于少年的、清澈又倔强的蓝色眼睛，近乎本能的出手了——他猛地伸手，一把揪住少年的衣领，用尽吃奶的力气把他拽到了桌子后面，和自己挤作一团。

“躲好！”奥瑞恩喘着气，声音发颤，却说得咬牙切齿，“你不要命了？肉身扛子弹？”

少年被他拽得一踉跄，惊愕地瞪着他，像只被突然拎住后颈皮、正处于懵懂状态的猫。

两人在弥漫的灰尘和硝烟味中，在狭小的桌后空间里，大眼瞪小眼。

外面打斗声、怒吼声、零星枪声不断。奥瑞恩咽了口唾沫，这才有些后怕的试图打破这诡异的沉默，干巴巴地开口：“那、那个……我叫奥瑞恩。你……没事吧？”

少年眨了眨眼，似乎才反应过来。他一把拍开奥瑞恩还揪着他衣领的手，像只被侵犯了领地的小兽，龇了龇牙，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强装凶狠的沙哑腔调：

“杰森·陶德！”他报上名字，眼神警惕地扫过奥瑞恩，又飞快瞥了一眼外面混乱的战局，尤其是那个在人群中急速撂倒一个又一个打手的高大身影。

奥瑞恩探头看了一眼，是火柴马龙，对方正如天神下凡一般痛击两方。

随即，少年人眼底涌出一股更强烈的战意。

“谢了！”

他丢下这句，甚至没再看奥瑞恩第二眼，就像只敏捷的猎豹，猛地从桌子另一侧窜了出去，手里那根锈铁管挥得虎虎生风，精准地砸向一个正试图从侧面偷袭火柴马龙的家伙。

奥瑞恩张着嘴，看着少年悍不畏死地重新冲进混乱中心的背影，呆滞了两秒。

然后，他缓缓地、缓缓地把头抵在冰冷的木桌板上。

所以……他们这趟到底是来卖破烂的，还是来演电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