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吃呢,像这样细细地片好,绝不假手于人,谢家姐弟在这件事上有种莫名的仪式感。
就这样过了些时日,谢明夷心里忐忑,每日揣着荤腥,总觉得污了佛堂,她寻了个时候向大师父坦白,“这件事是明夷做错了,大师父若要赶我下山,读书的钱可不可以算我借的?”
其实十岁的谢明夷还没想好怎么还。
她做了最坏的打算,但结果出乎意料,大师父并未责怪她,只是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独自在佛堂中跪坐了整夜。
谢明夷守在窗台前,可以窥见清冷的佛堂,雪花片片大若鸿毛,她想起白日夫子教的,“未若柳絮因风起①”,雪花像柳絮一样飞。
她就这样看着大师父睡着了,翌日醒来的时候,她摸布兜里的书,捏到了六枚铜钱。
她分了三枚给长淮,一本正经地说是“压岁钱”。
谢长淮想得都要泪目了,招手唤来了农户,拎了他手里的鸡,“小可怜见儿的,别这样巴巴地瞧着公子,知道照霜那把剑吗,一下子能把你脑袋剁下来。”
青玄惊恐道:“公子是魔鬼。”
谢长淮是真伤心,看着鸡也伤心。
突然,长街上跑来匹披甲的马,禁军护卫连滚带爬地摔下来,缰绳拉扯着马匹,马蹄飞扬,嘶鸣响亮。
“大人,大人,不好了!”禁军扑他面前,慌乱地扶着头盔。
“胡说什么呢,大人好得不得了。”谢长淮皱眉,把着腰上的横刀,“你不在将军府守着,跑东市来干什么?”
东市是神都城的九衢三市,商铺林立,人潮攒动。
谢长淮那声“将军府”毫无遮掩地喊出来,不知道招惹了多少双眼睛,又惧着披坚执锐的禁军,只敢偷摸竖起耳朵。
“属下不敢擅离职守。”禁军气喘吁吁,忙不迭地说:“谢、谢大人和陆家的人打起来了!”
谢长淮刚想笑,薄唇紧抿,轻扬的眉变得佻达,“放什么狗屁!我阿姐端方,怎么会和。。。。。。你说的是陆家哪个?”
禁军挠头,“是大小姐吧。”
陆青越的名讳是个禁词,因着“玉面夜星”的传闻,神都权贵人人都怵她三分,当年虽也是神童登科,与谢明夷并列魁首,但将军府声名显赫,名气上终是压了一头。
陆青越离都去行船的时候,未曾被授予过任何官职,以前还能称声陆小将军,如今是另有其主,故这称呼真是棘手。
青玄惊讶道:“什么?你是说权知制诏谢大人和将军府陆大小姐打起来了?!”
“是啊!”禁军忙说。
谢长淮踹了青玄一脚,低声说:“你咋不说天子近臣,玉面夜星呢。”
青玄愣了,“要这样吗?公子?”
“滚!”谢长淮左手拎着鸡,右手拉着缰绳,利落地翻身上马,轻夹马肚,疾驰而去。
青玄领着其余禁军,亦是一手鸡,一手绳,“公子等我!”
随着摧枯拉朽的马蹄声消失,东市大小街巷里终于响起交谈的低声。
——
将军府气氛焦灼。
半个时辰前,谢明夷奉命来此送圣寿节的请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