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难测,臣无能,探不出天意几何,但既然灾祸落于锆京之地,想必福瑞之兆也与锆京有关。”
乐今歌恭敬的答复完,不再言语,只将拱手垂头安静等待。
殿中大臣听闻此言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随后响起七皇女封王所赐的封地可不正是锆京吗?而且这样神异的天象早不出晚不出,偏偏在锆京被赐予七皇女作为封地之后才出现。
姜宁之也听到了众人细碎的讨论声,她眼观鼻鼻观心,不出声不四处乱看,开玩笑,还嫌自己这棵树不够大不够招风吗?
女皇自然也听到了众人的讨论,到底是做了多年的帝王,面上没再展露什么异色让人捕捉她的情绪,幽深的双眸看向殿中诸人,一一打量过,最后还是将目光停在了姜宁之的身上。
深深看了许久才开口:“既是锆京之地降下了天火神雷,不如就问问咱们昭王殿下打算如何处理吧?”
姜宁之深吸一口气,心知自己躲不过去,主动上前。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百姓亦为一体,锆京虽是儿臣的封地,但始终都是母皇的土地与臣民,儿臣不敢擅专,母皇让儿臣如何处理,儿臣就如何处理。”
一席话说的密不透风,叫人抓不出错处。
女皇审视的眼中出现了一丝满意,无论是装傻还是真傻,但姜宁之乖巧的表现还是让女皇满意。
于是她语气也缓和了不少,不再冷冰冰:“小七娶了妻确是成长了不少,既如此,锆京之事就交由你亲自前往处理吧。”
女皇三言两语便要定下此事,宰辅任千秋高声道:“陛下。”
女皇皱眉,平日里这个宰辅是最能为她分忧解难的,今日这是中了什么邪,不仅刚刚提了不合她心意的建议,现在似乎又有意义。
于是女皇勉强耐住性子,只是语气还是带着浓浓的不满:“任卿又有何事?”
任千秋仿佛没有感受到女皇的不满:“臣以为,昭王殿下还是应该任援军主帅,携大军前往南境支援,边境之危一日不解,南境子民便要一日在战火中惊惶度日。”
没想到任千秋竟然这么坚决,女皇再也掩不住怒火,站起来指着任千秋鼻子大骂。
“难道南境的子民就是子民,锆京的子民就不是子民了?”
“南境之危须得昭王前往才可最快平定军心,但锆京之事却非必须昭王亲自处理。”
任千秋仍旧咬死不让步,女皇气的呼呼直喘气,她一把拂开桌上的东西,又嫌不够,将还在桌上没拂下去的奏折拿起摔到任千秋的脚下。
殿中众人慌张下跪,口中皆言“陛下息怒”。
女皇并没有因此平息怒火,反而被怒火烧去了理智口不择言。
“这天下到底还是朕的,不是他雍王的,朕委派何人为帅,他南境兵士还敢不认?”
任千秋倒是硬气,愣是不为所动的站在原处,她甚至还蹙眉道:“陛下慎言!”
女皇也知道自己一时急怒说错了话,又不愿开口认错,只能梗在那里不上不下,两人隔空对峙。
殿中诸人皆是不敢吭声,一时之间便就这样僵持了下来。
盏茶时间过去了,不少人都跪麻了腿,姜宁之虽然没跪,也忍不住稍稍动了动腿,活动活动有些僵麻的筋骨。
最终这事也没个结果,女皇怒而拂袖而去,这事也就算是暂时搁置了下来。
参与了此次朝会的大臣离开大殿时纷纷三五人作伴,小声讨论,时不时眼神还瞄着独自离开的姜宁之,其他皇子皇女除了姜宁缙没来上朝,就连最小的八皇女姜宁桦也来了。
只是平日里最是活泼的姜宁桦此时也是蔫巴巴的独自走着,有心想凑到姜宁之身边打个招呼,又想起上朝前母妃的叮嘱,只好垂头丧气的默默回宫。
姜宁之倒是没什么感觉,对于身边那些好奇查探的眼神一概装作不知,不少人都在讨论她如今得了雍王家的助力,今日又有宰辅任千秋为她出言争取,只怕将要一飞冲天。
坐在回府的车架上,姜宁之毫无形象歪歪斜斜的依靠在软垫上,她其实有点羡慕姜宁缙的,自小便是孤儿的姜宁之从未体验过亲情的温暖,院长妈妈虽待她也好,可是孤儿院的孩子太多了,一份爱要掰成千千万万份去使。
她能得到的也就只有那么一丁点,可就是这么一丁点的爱,便已经叫她感激涕零。
可是姜宁缙呢,女皇有那么多孩子,却独独给他一份旁人都比不上的偏心和宠爱。
不是因为他是谁,只是因为他是女皇的孩子,这样独一无二不讲道理的偏心。
姜宁之又想到了自己,她顶着原主的身份,顶着原主的身体,生活在这个书中世界,她本就是无根的浮萍,所以对换了一个世界生活从来也没有感觉到不适应。
可是今天,她想到了她现如今的一切,原本应该属于另一个人,就连因为池洛瑶而生出的几分归属感也让她感觉彷徨。
如果她不是原主呢?如果她只是她自己,抛开身份,抛开躯体,只是属于她自己,只作为姜宁之的这一个灵魂而存在。
池洛瑶还会如此对她吗?和她亲密无间,为她谋划未来,心疼她病痛缠身,这些,还会有吗?
姜宁之不知道,也不敢想象池洛瑶会对着另一人如此,一想到那样的画面,她的心就止不住一抽一抽的泛疼,胃里更是翻江倒海的几欲作呕。
待得回到府中时,整个人都一副惫懒提不起精神的样子,池洛瑶只当她是起的太早所致,一边陪着用午膳,一边询问今日朝会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