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贺欲燃先他一步开口,死死的咬住后槽牙,又重复:“我不去。”
四年前那个被他拖拽着来到淮城的贺欲燃不是他,他早就发誓过,永远都不要再妥协于贺军。
“随你怎样。”片刻后,贺军说:“不去,那你就离职。”
“贺欲燃,真的要闹的话,我可以选择让你扫地回家。”
这么多年,贺军一点都没变,岁月在他脸上磨出皱纹,却始终磨不平那跟了他一辈子的傲气和强势。
妥协和听话永远都不会让贺军收手,他只会怀着更大的猜疑和阴谋,在你认为一切都好起来的时候将刀子捅的更深。
这样的人很适合做生意,唯独不适合做父亲。
“贺军。”
贺欲燃双眼眩晕,他听见自己喉咙里挤出一声怪笑:“我他妈就是你养的一条狗是吧。”
贺军的声音穿透耳膜:“你再说一遍。”
“我他妈。”贺欲燃如他所愿,一字一句说:“不是,你,养的,一条狗。”
剑拔弩张,贺军早就已经把枪口对准他。
“贺欲燃,一定要逼我是吗?”
以前他很害怕父亲说这句话,现在好像不太一样了。
“我从来没有逼过你,从来,都没有。”
“是你,从来都不肯放过我。”
水晶吊灯的光晕晃动,恍惚间又变成机场倾泻的天光。江逾白扣在他头顶的鸭舌帽就放在桌边,此刻正在视线中发烫,烫得他脊骨都要蜷曲起来。
“那就试试吧。看看北海,是更看重你的一句话。”贺欲燃站起身:“还是我贺欲燃的四年。”
“你……”
电话“啪”的一声挂断。
摔门声将楼道的声控灯亮起,深冬的雪花钻进领口。
贺欲燃在便利店暖黄的灯光下反复按亮手机,他边钻进车门边等待接通。
“喂?欲燃?怎么……”
“崔姐,我……”贺欲燃始终认为自己是平静的,可他明显感觉自己的舌头在打结,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完整的阐述缘由。
“你在哪儿?我现在去找你,有事要和你谈。”
崔雅在电话那头静默两秒,也察觉到什么,和旁边的助理交代两句,一阵嘈杂的寒暄后,她走到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
“怎么了?我在外面聚餐呢。”
贺欲燃尽量保持理智,将车燃火,说:“我爸擅自篡改了我的调职文件到金怀,已经走关系被上级审批过了。字不是我签的……我甚至都没看过,也根本不知道。”
他说出这句话时还是不敢相信:“你知道这件事吗?我刚才,接到他发给我的邮箱。”
“什么??”
崔雅暗骂了一声:“这么大的事儿我竟然不知道,草!这他妈谁干的,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抢人!”
崔雅对贺欲燃好,不只是因为这四年的交情,更多的是贺欲燃的确可以给她带来无尽的荣誉和利益,她是绝对,也不可能会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急的在电话那头直跺脚:“他妈的是不是胡云峰那个老不死的!妈的没揣好心的东西!”
胡云峰和崔雅很合不来,这是行内都默认的,当初贺军执意把他送到北海的时候,胡云峰还短暂的和贺军撇清关系过。
“崔姐,你要帮我。”
贺欲燃握着方向盘的手在抖,四年,崔雅几乎没听过贺欲燃说出这几个字。
刚入职那年,她甚至想过很多种方式让贺欲燃服软,但从未成功过,就连那天在ICU里被贺军连打了几巴掌,他的脊背都没弯过一次。
“欲燃,你知道我的意愿,这么多天,我和你的沟通没停过。”
她顿了顿,语重心长道:“你们的家事我不应该参与,但我心疼你。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