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好意思抬头,视线里只剩江逾白的双腿。
江逾白终于往前挪了两步,在他唇边摊开手掌:“吐出来。”
“……”
贺欲燃终于舍得看他,苦的眼泪都下来了,水汪汪的挂在眼眶上:“化了……”
他又听到江逾白一声叹气,抓起茶几的维C饮料,拧开盖子递过去:“漱口。”
贺欲燃抓起来猛灌了几口,吐在垃圾桶里。味蕾被苦涩味浸泡太久了,以至于喝甜的都没能缓解。
江逾白细心的擦干净他嘴角的水渍,又扶着他坐回沙发,无可奈何的问:“有没有好点?”
贺欲燃缓了半天才点头,忽然感觉自己是真蠢。
两个人相对而坐,江逾白看了他很久,抬手拨弄了下他的刘海:“我真像楚夏说的,看起来很好骗吗?”
“……”
怎么谁的仇都记呢。
贺欲燃抿了抿嘴唇,摇头。
“那你为什么骗我呢?”江逾白问。
贺欲燃一时不知道他指的是这些天他找借口不来清吧,还是说刚才他装病,但他觉得可能都有。
“我就想着,让你等会儿再走。”他小声说。
“为什么让我等会儿再走。”江逾白这个人和他那双眼睛一样。
你不闻不问的时候,他就是一面平静的湖,任凭风吹草动也很难留下痕迹。但如若你非要投一块石头进去,它就会荡起无数的水花用来回应你,涟漪也会越来越远,越来越大。
“哄你吧……”贺欲燃实在找不到替换的词语,扭捏的笑了下:“跟你解释。”
江逾白说:“你可以直接和我讲,你想要和我解释。”
贺欲燃叹了口气:“我怕你万一,很生气不想听……所以……”
“所以?”江逾白追逐着他不安的眼神,将他目光的每个落点都稳稳接住:“你又是问无关紧要的问题,又是装病,是在试探我有没有生气么?”
贺欲燃顿了顿,点了三次头。
然后他听到了,江逾白特别特别轻的一声气音,他在笑。
“我确实生气了。”江逾白说:“但你的试探是多余的。”
贺欲燃又不说话了。
“因为我不会不管你。”江逾白声音清凌凌的:“也不会不回答你的问题,更不会不理你。”
听他这样说,贺欲燃把头低下来:“今天的事我不是不想跟你说,是事发突然,接到楚夏电话的时候,他已经被李靖宇搞的不省人事了,我只好先赶过去。”
“嗯,我知道。”江逾白的手掌往上,蹭过他的睫毛:“你没受伤。”
贺欲燃点头。
“事情也处理妥当了。”
“嗯。”
江逾白靠坐下来,和他挨在一起:“所以你愿意告诉我就好了。”
贺欲燃看着他,又问“那你为什么还是生气?”
“如果有些事情你自己可以处理,告诉我反而会耽误时间,我可以暂时的不知情。”
江逾白伸手,勾住他袖子上的一颗纽扣,边说边捏在手心转动,给他讲道理似的:“但我不希望事情到了结尾我都毫不知情,或者是从别人嘴里听说。”
只开了玄关处的灯,客厅有些暗,可见的范围只有不到几米,窗外的雨势大了很多,噼里啪啦抽打着窗玻璃。
好像世界牢牢地把他们环扣在一方密闭空间,周围什么都没有,只有彼此。
“我怕你会担心。”贺欲燃顿了顿,又笑着摸了摸鼻子:“这句话有点矫情,但是是真的。”
“可你骗不了我。”江逾白打断他:“所以我会更担心,就像现在。”
贺欲燃不知道说什么,好像面对他跟江逾白的一切问题,他都能精明的搞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