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你真实身份是何人。”
“至少你收她为义女。”
“她今后的日子便不会很差。”
他不由得轻笑了一声:“你这样讲话,倒像是她的娘亲一般。”
姜眉耳根微热,默默写道:
“我可没有认干女儿的习惯。”
顾元珩想起她和小怜相处时温柔的神色,如今这百般撇清,好像当真漠不关心一般。
这强装出来的冷酷无情,却也难说得精妙有趣呢。
“你这样说,莫不是怕她成了你的软肋吧?还是有人从前用你的软肋威胁过你?”
姜眉不由得又想起了顾元琛,想起他为自己戴上的金环,想起两位妹妹,下落不明的阿错,还有那条被自己亲手冻毙在寒风中的鹅头红。
她没有写,唇瓣嗫嚅着,似乎在说:“并没有。”
顾元珩敛了笑意,柔和的目光在眼底浅浅勾勒着她的身形轮廓。
这个姜眉,怎么连说谎都不大会的模样。
这样一个纯净没有杂质的人,又是何人如此狠心,把她伤得这般千疮百孔?
他静静观瞧着姜眉,俊容更添柔和。
“过往的不快,就忘却了吧,迁居之事我自不能强求于你,只是想姑娘你认真考虑一番——,当日你从恶徒手中救下孩子,手刃凶贼,却也是帮了我们,权当是楚某对你的感谢,可好?”
“我只是路上捡到她。”
“其余的事,我不知道。”
姜眉并不打算接受这莫名的感谢,眼中再一次眼中阴云翻滚。
几次对上她的冷漠,碰得灰头土脸,顾元珩却仍是眸间含笑。
他轻叹道:“好吧,那便让我先认错,当日相见,不该用什么杀人刑律的话唬呵姑娘,我知道是你路见不平,不惧生死行正义之事。”
行正义之事?
她可没有这样想,她不想再做这种蠢事了。
姜眉强迫自己一字一字回想先前顾元琛对她讲过的话,还有她为了前往北蛮境内救回他真正的心上人,那样费尽心思,苦口婆心的乞求。
求得一个把自己送上绝路的机会。
她以为自己是在救人,是行善事,她太蠢了,她根本就不懂自己到底算是什么。
他从没有把自己当成人来看,哪怕是当成和梁胜他们一般。
甚至他顾元琛以为是她因为没有被选,迁怒于他。
在他眼里,她就是这般低贱,不论是真正的公主,还是将军的女儿,她都是比不上的。
她原是不配的,便是当真为国为道而死都不配,只能被他玩弄鼓掌之中。
那日她若是真的不明不白死在崖前,没有见到梁胜最后一面,只怕她到了地府去,还对他心有眷恋……
顾元琛怎能这样对她呢?
这就是她爱过的人,这就是她至今留在脑海中不能忘记的人。
姜眉忍住那剜心拧肝般的痛,低落地写道:“我没有那么高尚。”
“你也不要再同我说这些话了。”
见她眼中再度被泪水充盈,顾元珩更觉心如刀绞。
“不论姜姑娘你如何想,可是在小怜眼中,你就是保护她送她回到亲人身边的姐姐,两位老人家对你感激不尽,我亦欣赏你的义举,想对你无心之助表示感谢。”
他说着,起身行至窗前,用竹竿将窗子撑得更高,于是更多灼暖的日光洒在了姜眉的床榻上,亦轻拥住了她单薄的身躯。
“人生一世有多少事情都是不得已为之,不得快意,或许是我说得不对,会错了你的意图。”
姜眉抬起手,在阳光下,她的指尖泛着薄红,好像是染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