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半天没听到回应:“喂?”
夜空如罄,风也变凉,冷风吹过她的脖颈,脸庞,寒入骨骼。
宋汀沅告诉自己她已不再如童年,幼年那般弱小,无法接受妈妈不爱自己,无止境地自责纠结自己是不是太差劲,或者哪里做的不对不好,惹人讨厌,然后在深夜捂着被子偷偷流泪。
她有爱她的人,她爱的人,要守护的人——奶奶。
夜色沉寂,使人宁静。
她慢慢调整呼吸,睁开眼,发现隔壁投过来一道影子。
谢望忱在对面阳台,似乎看着她。
不知有没有听到她的通话和动作,她快速返回了房间。
周青的电话挂了。
平静了一会儿,她打开微信。
疗养院群里发了今天组织的体操娱乐活动记录。
她像个孩子上幼儿园的宝妈,把老师发的图片一张张放大,找到邹庆。
不出所料,邹女士恹恹的,还有点不屑,有几张照片都坐在一旁的花坛,歇着没参与。
邹女士只对吃东西有兴趣,对一切娱乐活动都兴致缺缺。
邹女士以前开餐馆的,爱吃,也会吃。
一把尖椒,几片五花肉,一串豆角在她手里捣鼓几下就能变成一盘美食。
大概是小学六年级,宋汀沅从课本上学到了个新词:恩格尔系数。
系数越高代表家里经济条件越差。
放学后,小学生时期的她不知从哪找来个账单,屁颠屁颠跑回家算她家的恩格尔系数。
一算,天塌了,数值超过百分之六十。很穷很穷,食不果腹朝不保夕的水平。
她跑去餐馆后堂,泪珠子都要掉了,问邹庆仪:“恩格尔系数说我们家是贫困家庭,其实我们很穷,吃饭都困难,对吗?”
炉火烧的一蹦三尺高,邹庆仪颠着勺,没听清,“啥?啥恩格尔仇格尔的?”
“恩格尔是个人,外国人。”她讲解恩格尔系数是什么意思,该怎么算。
拖地的老员工看着她的小模样,嘴巴咧到耳坡,“小老师,来,抬抬脚。”
邹庆仪忙着手里的活儿:“嗐,外国人懂啥啊,他吃过咱们店的小炒肉,糖醋里脊,葱油拌面吗,他就说咱家穷。说白了,他不礼貌!这种人你最好少来往。”
彼时她尚不知道家里有十多家连锁餐厅是什么含金量。
小小的她相信课本与知识,认清了自己是贫困家庭的小孩。
攥紧小手,暗下决心,以后牛奶要少喝,饭菜都要少吃,给家里省钱。
她要懂事一点。
这样妈妈也才会喜欢她。
还要快快长大,赚很多钱给妈妈和奶奶。
那时候,她尚不明白事情真相,有很多很多幻想。
。。。。。。
拖了一整天的雨,到半夜还是下了。
雨打风吹,一泻千里。
东方既白时,空气如水洗,冬青树枝头仿佛染了一层墨,叶片也变硬。
早高峰后,路上的行人逐渐稀疏。
一辆白色雪铁龙停在法院辅道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