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几天,凌琬来得比之前随意。
不是刻意的改变,只是少了那种每一步都被自己反覆确认过的拘谨,像是终于不再时时提醒自己,要站在某个正确的位置。
她开始会带着自己的笔电过来,坐下来写一会儿。
位置并不固定——
有时是在餐桌上翻开资料,标几行重点;或是缩在沙发里,修改一段早就写过的文字。
有时也只是待在这里,什么都不做,让目光停在窗外。
光线在墙面上慢慢移动。
她没有跟着算时间,只是闭上眼睛,让思绪停在一个不需要被整理的地方。
这些事,她平常在家也会做。
只是现在,她不再那么确定,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做这些事。
凌琬没有刻意比较,也没有特别替这个空间赋予意义。
只是下意识地,把它放进了某个她早就熟悉的分类里——
就像当初的咖啡厅一样。
不是为了见谁,也不是因为这里比较舒服。
而是当她需要一个不属于『家』的位置时,身体会自己走到那里。
以前,凌琬会带着笔电离开家。
在咖啡厅里,找一张不靠窗、也不在走道边的位置坐下,点一杯不需要续杯的饮料,把时间交给那些不属于她的背景声音。
她让自己慢慢沉静下去,像一滴落进池子里的水,没有声响,却确实存在。
悄悄地来,也悄悄地走。
只是整个过程里,她总会下意识地留意四周——
不是为了看谁,也不是在等待什么,而是一种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用来确认自己在场,却不被打扰。
现在,凌琬只是少走了一段路。
有那么几次,她发现自己没有立刻去确认四周,也没有注意时间究竟过了多久。
呼吸落下来的时候,视线没有急着找出口,肩背也没有维持着那种随时可以起身的准备。
她不是刻意放松,只是某个瞬间,忘了要提醒自己留意。
等她意识到的时候,那个习惯已经被搁在一旁,像是暂时用不到的东西,还在那里,却没有被拿起来。
直到后来,凌琬才慢慢发现——
这两个地点,其实都有肖亦。
像是一条一直存在、却看不见的线。
无论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只要她握上那一端,线的另一头,便落在肖亦那里。
她没有拉扯,也没有靠近。
凌琬只是停在原地。
那条线的位置,便已经被确认好了。
某些原本不需要被说出口的事,也慢慢有了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