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林英亥解下自己的雨披,不顾阻拦给他披上。
“我不能穿你的!你着凉怎办?我再文弱也长你几岁,总比你耐冻。”
“现下你是大夫。换作平日我绝不与你客气,但你要救人,若半途晕倒,或过了病气给秦姨,皆是不妥。”林英亥不容分说系好帽带,翻身上马。
“驾——”
小红再度疾驰,与林二牛擦肩而过。
“小兔崽子!你嫌药不够苦是不是!”
“爹——事急从权!只要秦姨平安,喝药就喝药!!”
二人返回赵府时,赵老爷与赵金珠正立于府门檐下殷切张望。见林英亥二人闯入视线,他们眼中顿时燃起希望之光。
“小猪!”“贤侄!”
林英亥翻身下马。胡凌霄落地未发一言,便被引往厢房。
“小猪!”赵金珠追上,将她紧拥入怀。虽已更衣,她身上仍沾雨水泥土气息。
“贤侄!你真是我赵家恩人!”关心则乱,赵老爷此刻方似还魂,朝下人斥道:“你们眼睛白长了?还不快给英亥换干衣!”
“是!”
林英亥被带去更衣,回来时怀揣汤婆子。
林二牛作为外男不便入内,与刘春花同在客堂守候。见女儿归来,刘春花扬手欲打,却热泪盈眶地将她紧搂。
“我的小猪……我的宝贝……”
林英亥安抚好母亲,又赶至厢房外:“决明姐进去了吗?”
赵金珠点头。厢房内传来胡凌霄喊声:
“夫人!夫人!需断您耻骨,千万忍住!腹部莫用力!否则婴儿又要卡住了!含住这丹药!不可咬咽!我兄妹二人并三位经验产婆在此!赌上我家祖上御医之名,定保您与妹妹母女平安!”
“呃啊——”
一声痛极闷在喉中的惨嚎清晰传至房外。赵老爷十指死死抠住窗棂,木屑刺入掌中亦浑然不觉,目光如钉,似要穿透墙壁。
“夫人,夫人,莫喊,留些力气,对。”胡决明稚嫩童音虽颤,却温和有力,令人不由信服,亦使闻者镇定:
“产婆已将妹妹转正了。知您力竭……马上便好!随宫缩缓缓使劲,莫急!您还需恢复身子!深呼吸——”
两刻钟后,屋内杂声忽化作惊喜高呼:“出来了——”
赵老爷浑身一软,瘫坐于地,搂着赵金珠失声痛哭。
淅沥雨声已歇。林英亥抬头望去——云隙之间,天光初露。
天亮,雨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