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步开外的青年闻言略显诧异,再想起她方才的机敏,不由重新打量起对面身着白色绢禅衣的少女。
她新浴不久,未施粉黛,此刻柔顺乌发披散肩头,只用简单发带束起。
巴掌大的莹润小脸上,一双明眸正专注地望着他,整个人被轻柔的白衣包裹,宛如昏黄烛光中一颗散发着淡淡光晕的明珠……
察觉到心头浮起的异样,诸葛倾垂眸不再看她。
“你如何得知?”他嗓音低沉,面色平静清冷。
说她聪慧,可说话做事未见得就合时宜。说她愚蠢,心思却又比许多人剔透。
阿洛双眸亮晶晶的,语声俏皮:“我说话他跟没听见似的,诸葛腾一问责,他恨不得把脑袋割下来表忠心。”
诸葛倾闻言,唇角轻扬:“你同他说了什么?”
阿洛回想当日情形,不满道:“我让他下令莫要伤人,结果他才是那个下手最狠、伤人最多的。”
诸葛倾敛起笑意,再次将目光投向她。
眼前少女行事,似乎与他想象中的温羽凝不太一样……但除却交游广阔、裙下之臣众多外,其实他对温羽凝所知也甚少。
一个人,大约真有多面罢。他如是想,心头却莫名有些索然。
“你劝解也不无道理,村民手无寸铁,确实易受重创。但当时情势,他若瞻前顾后,恐怕震慑不住场面。”诸葛倾淡声。
阿洛却不这样以为:“可最后还是军衙的大队军士来了才镇住混战啊,也不是楚之武的本事。”
诸葛倾笑:“也有理,毕竟村民只为求公道。”
他说完本欲离去,想起先前阿洛对秋棠说有事,便又问:“你方才也有话与我说?”
阿洛怔住,未料他竟还记得。
“我、我……”阿洛看着诸葛倾,一时竟想不起和他有什么话可说,余光撇见拔步床,她突然灵机一动。
临开口前她犹豫了一瞬,可看诸葛倾长眸中的询问之色,一副不听到答案不罢休的模样,她一鼓作气:“我,今夜还未来得及让秋棠熏香!”
“……”诸葛倾微怔,继而褐眸一沉,眉心皱起,“不必特地告知,我并非来此就寝。”
阿洛察觉他声线冷下来,可话已出口……又不能收回,要收回那更说不清了……
诸葛倾被气得思绪一混,他想起一事,没好气道:“明日起书房白日不会上锁,你自便罢。”
阿洛闻言一惊……双眸又睁大了些,那她今日岂不是……
算了,总归是好事。
她略有些不好意思:“季平同你说的?”
他颇为冷淡地应了一声:“说你去找我了。”
阿洛本想说,她并非是去找他的。
可红唇微启,很快又闭上,下意识觉得还是不说为妙——他脸色有些吓人呢……
诸葛倾瞥她一眼,一语不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