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了!”季平神色十分郑重,临了又想起一事,“对了,二公子你不知道,今日夫人好心去看那郑月婕,谁知那妇人竟是个不识好人心的……”
季平添油加醋,又将阿洛今日受的委屈跟诸葛倾讲述了一番。
足半盏茶的功夫,季平声音才被树上的蝉鸣取代。
“说完了?”诸葛倾问。
季平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啊,说完了。”
"说完就去找管事安排住处。"
“二公子……”
季平本想说,二公子你该去和夫人同寝,却被房内传出的阿洛的声音惊得掉了音。
他刚才听见了什么?
季平瞪大眼睛,努力回忆方才那句话……方才少夫人说:“我也想师父了,但我绝对不会想念娄师兄,哼!他要和别人议亲了!”
季平掏了掏耳朵。那声音不大,但他肯定没听错,他耳朵一向好使。
他先是一脸不可置信,随即恍然大悟——早就听闻,少夫人在京城相好众多,追求者甚众。
这……这姓娄的,怕也只是其中之一吧?
季平回头看了看窗纸上透出的烛光,又小心翼翼瞄了眼诸葛倾……
后者面色平静,仿佛什么也没听见。
“二公子,我……我这就去找府里管事。”
季平脚底抹油,头也不回跑出了院子。
*
刺史夫人所言不差,那果酒确有极佳的助眠之效。这一夜阿洛睡得格外香甜。
次日清晨醒来,她甚至不记得做过什么梦。
“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是哪里妆扮不妥么?”阿洛对镜扶了扶发髻上的红梅簪花,那簪花红润剔透,她十分喜爱。
可不知为何,从方才起,秋棠就时不时地看她。
见秋棠不语,阿洛闲闲吩咐左右:"你们先退下吧。"
房中除了从诸葛府跟来的四名侍女,另有刺史府派来的两名。
待房中再无旁人,阿洛歪着脑袋看向梳妆台旁的秋棠。此刻她水凌凌的桃花眸清澈灵动,全无昨夜的懵懂委屈。
秋棠暗自叹了口气,低声道:“你昨夜当着二公子的面,唤我‘秋棠姐姐’。”
阿洛对镜理妆的手指倏然顿住,那双清澈的桃花眸微微一凝,方才的闲适懒散顷刻消散。
她缓缓放下手,眉心几不可察地蹙起:“我…还说了什么?”
秋棠注视阿洛片刻:“说你想家,想你母亲和哥哥,还问二公子,你哥哥去哪儿了?”
阿洛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袖口兰草的绣纹,听着秋棠的回答,心跳悄然加快:“那他怎么说的?”
“二公子什么也没说,可害得我紧张死了,生怕你说出什么不该说的。”秋棠浅嗔阿洛一眼,后怕地摇头,“幸好你没提任何不该提的人名,否则可真要说不清了……”
秋棠又将昨夜自后院门口见到阿洛后的情形详细说了一遍。阿洛硬着头皮听完,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但眼底的忧色并未完全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