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雪生想不通,忽而气从心来,不及发作,门开了。
一缕明光跃入房内,随之一块进来的还有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妈子哈起腰,朝他毕恭毕敬地唤了声“李管事。”
李管事名叫李大发,右脸有道刀疤,据说是年轻时给温雪生的父亲当打手,被人砍的。
一刀没砍死,留下了这道永生难灭的丑陋印记,连他媳妇都因此怕他,口口时还得闭着眼。
不过这道疤好像还有点用。
温雪生的父亲是个心狠手辣的夜总会大佬,在那个年代也可以称他。□□。老大。
老大只重利益不讲情分,也不知是不是每次瞧着李大发的疤,就会想起这人曾多次为自己出生入死,心里生出那么点儿愧疚,在李大发打不动后没嫌弃他,给他安排了个养老的清闲活儿——照顾病秧子少爷温雪生。
对此,李大发感激涕零,比当打手时干劲都足。
李大发进屋后,整了整衣领,冲床上鼓鼓囊囊的被窝鞠了一躬,然后侧身问妈子:“少爷今天情况怎么样?”
妈子回:“很好很好,少爷在看……”
“雪”字未出,李大发就捕捉到丝丝缕缕的寒意,径直走到窗前,抬手一扯,将一层柔姿纱帘和一层厚绒布帘拉了上来。
他回头,继续刚才的话:“你说少爷在看什么?”
妈子瞅了眼还在晃动的窗帘,没敢吱声。
李大发便自顾自地说:“这屋里冷了点,大风都从窗户缝儿里渗进来了,你去找老杨拿胶把这缝儿给糊了。”
“……”
妈子又瞟瞟床,没敢动。
床上的温雪生已然气急,往床沿挪动了几下,伸出手,够到李大发熨得笔直的西裤侧缝儿。
常打架的人都懂,腿是软肋,一旦让敌人抱住腿,就几乎等于丢了命。李大发打架经验丰富,浑身上下的肌肉都有记忆,突然被抓着裤缝儿,第一反应是把对方踹翻。
脚已提起,就差踢出去了,却突然转了方向,快速往后一退,撑住了地。
“少爷?”
他半跪到床边,略微气喘,强挤出一个标准的硬汉笑脸。
温雪生嫌丑,不看他。
“把窗帘拉开。”
“什么?”
李大发惊说。
并非惊讶,他是没听清,温雪生的声音跟蚊子哼哼似的。
“把窗帘拉开。”
“……”
李大发还是没回应,也没动作。
温雪生斜眼瞅他,从他皱成疙瘩的眉头里知道他又没听清,干脆放弃说话,抬起一根手指头,指了指窗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