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颜的父亲最近出差了,母亲去了朋友家。晚上回来三个人坐下来吃饭时,宁颜妈妈看到了女儿戴的新眼镜,立刻皱了眉头说:“哪里来的?”
宁颜说:“新配的。”
“我陪她去选的。”李立平说。
“在哪里配的?”
“就在商场里。”
宁颜妈妈勃然变色:“不是说好了我陪你一块儿去的吗?这副眼镜难看透顶!你那么巴掌大的脸,选这样宽大的镜架,把整个脸都遮没了!再说,眼镜怎么可以在商场的柜台里配?应该去医院眼科或是正规眼镜店!我不是跟你说过请了王伯伯帮你做散瞳的吗?”
宁颜真正被吓住了,她实在是没有想到母亲会对如此小的事情震怒至此,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李立平插嘴说:“这个不怪宁颜,其实是我……”
一句话未完,宁颜妈妈厉声说:“我跟我女儿说话,你少插嘴!”
这么久以来,这是宁颜妈妈第一次真正在言语上把对李立平的不满暴露出来。
李立平回道:“阿姨,其实我们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着你平时也挺劳累,这种能处理的小事我们就自己处理了。”
宁颜妈妈说:“你跟我女儿还没结婚呢,不用在我跟前我们我们的说得那么溜熟!你们!你们是什么?”
说着,宁颜妈转身进了里屋。
剩下李立平与宁颜茫茫然对望,下一刻,李立平愤而夺门而出,把门摔得山响。
宁颜一个人呆站着,奇怪的是心里一点儿也不难过或是慌张,反而一点儿一点儿地松弛下来,像经过一场长途跋涉,终于到了目的地,尽管那地方并不舒适美好,总算是一个落脚点,不必再有前途未知的担忧。
过了一会儿,宁颜妈妈出来看见女儿还站在原地,微笑里透着古怪,心里没来由地慌张起来:“李立平走了?”
“走了。”宁颜说。
“你看,他这样对我摔摔打打,现在就这样,你要真嫁了他,他还不把尾巴翘到天上去?到时候我们是不是要弄个蒲团来拜一拜他?”
宁颜又笑一笑说:“有没有那么一天还难说呢。”
说着走开。
宁颜妈妈倒愣住了,女儿突然褪去了那种小心谨慎巴结的神色,有点儿让她摸不着头脑。
宁颜妈妈心里有了踩不到实处的忐忑。
那一个晚上,宁颜睡得早,而且睡得出奇好,连梦也没有。
宁颜妈妈踮了脚在女儿房前听动静,半点儿哭泣的声音也无。宁颜妈妈推推女儿房门,是锁着的。
她一屁股跌坐在女儿门前的地板上,又挣扎着想爬起来打电话,是先打给老公还是先打给110,抑或是先行将门撞开看一看?
还未等她有任何动作,忽听得女儿在里面轻轻的咳嗽声——宁颜这几天气管炎犯了。
宁颜妈妈好容易站起来,跌跌撞撞回房,在床边坐下时才发现手抖得连衣扣都解不开。
这一夜里,她起来好几回,耳朵贴着女儿的房门听动静,直到听到女儿一声半声的咳嗽才安心。
第二天是周日,宁颜睡到快十一点才起来,发现母亲面目青肿,憔悴得不成样,宁颜居然硬起了心肠装作没看见。
三天后宁颜的爸爸出差回来,原本说好了,李立平会过来一起吃饭,他并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