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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桃李不言02(第3页)

雷被由此全身而退。他回到淮南邸后将经过情形报告给太子刘迁和翁主刘陵,刘陵推测於单定然不会张扬遇刺一事,刘迁遂连夜作出安排。次日,於单的车夫朱胜按计划到东市接了假的淳于光大夫来到北阙甲第为於单疗伤,伤药是最好的外伤药,但裹伤的药布上却早浸泡了雄黄。

几日后,於单在赴长乐宫家宴时于西阙外遭暗箭伏击,淮南邸的人这才知道不只他们一家想要於单死。至于当晚长乐宫家宴,据说刘陵本来也有计划,但后来没有实现,反而是隆虑公主之子陈耳因为喜欢夷安公主而抢先对於单下了手。

於单死后次日,夷安公主和东方朔很快追查到北阙甲第,淮南太子刘迁遂命将朱胜灭口。雷被伪装成车夫,有意停在於单宅邸附近,果然顺利载上着急回家的朱胜,趁他进门时用带毒的弩箭射杀了他,线索最终中断于此。雷被则一直藏在淮南邸中,躲过了追捕。后来刘陵觉得东方朔成了夷安公主的师傅,人又那么聪明,对自己威胁太大,又令雷被伺机射杀东方朔。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东方朔与车夫都中了弩机射出的毒箭,车夫死了,东方朔却命大活了下来,不过终于还是半瘫在床,再也不能东奔西走地去查案了。

之后雷被伪造关传逃回淮南国,因立下许多功劳,加官晋爵,成为淮南王宫的座上宾。淮南王太子刘迁酷爱剑法,拜了不少名师,勤学苦练,自觉得武艺了得,所以特意找“淮南第一剑客”雷被较量。哪知道太子心高手低,剑法根本不堪一击,雷被上来两下就击伤了刘迁。同场较艺,受伤本是再普通不过的事,但刘迁却心胸狭窄,怀恨在心,从此处处为难雷被。雷被在淮南国里实在待不下去了,正好皇帝颁布诏令大赦天下,允准民众自愿从军出击匈奴,规定诸侯壅阏不与击匈奴者当死,于是雷被向淮南王刘安请求从军去打匈奴,为国家效命疆场。雷被知道如此多的淮南国机密,刘安怎么可能轻易放他离开?遂将其软禁起来。雷被担心早晚会被刘迁诛杀,想方设法逃出了淮南。他原本也没有打算就此背叛淮南王,只是忽然很留恋那段与司马琴心交往的日子,遂来到京师茂陵重访故人,这才从卓文君口中知道琴心早已成为骠骑将军霍去病的妻子,风光无限,不由得悔恨交加。卓文君也是个奇女子,见他悔不当初的样子,居然同意安排女儿跟他见一面,今日凑巧司马琴心回来茂陵父母家中,二人一番长谈,琴心送雷被出来,正好被苏武看见。雷被见难以脱身,遂决意面见天子,说出一切真相。

这一番交代,雷被足足讲了一个多时辰。刘彻听完惊异不已,夷安公主更不能相信最好的女伴刘陵居然是淮南国安放在京师的奸细。

宣室寂静了下来,连咳嗽也不闻一声。过了好久,夷安公主才问道:“这些……这些是真的么?”雷被道:“天子面前,罪臣不敢妄言。”夷安公主道:“我不信,我不信,我要当面去问阿陵。”正要奔出宣室,刘彻命道:“拦住公主。去召东方朔和淮南国翁主刘陵来。”郎中飞奔出去传令。

过了小半个时辰,谒者引着刘陵进来。她见雷被被缚在阶下,很是诧异。雷被道:“翁主,臣已经将一切实情都招出来了。”刘陵奇道:“什么实情?”

夷安公主奔过来问道:“雷被说之前行刺於单、射杀车夫朱胜、射伤我师傅都是受你和你王兄指使,是真的吗?”

刘陵大吃一惊,道:“什么?”夷安公主见她一副浑然不知情的样子,便将之前雷被的招供大致复述一番。

刘陵忙上前拜见天子,叩首道:“雷被满口都是诬陷之词,请陛下明察。”刘彻道:“噢,那么翁主不认得雷被了。”刘陵道:“不,臣女认得他,右北平郡之行后,雷被来投淮南邸,臣女见他武艺高强,就私自留下了他,没有告诉公主等人知道。但臣女并不知道雷被其实是别有所图,得知他就是射杀朱胜的凶手后,臣女本要绑他见官,但却给他逃走了。臣女怕惹来朝廷怀疑淮南,所以也没敢声张。而今事情已然明白,雷被早先投在淮南邸,就是要地利之便,好行刺匈奴太子后嫁祸给我淮南。”

刘彻道:“照翁主的说法,是雷被设下了一个大圈套,目的就是要陷害你们淮南?”刘陵道:“陛下先听了雷被的供词,已经先入为主,臣女不敢再多妄辩,仅举一事为例,夷安公主的金簪是我拿的……”

夷安公主瞪大了眼睛,道:“真的是你?”刘陵道:“是,是我。大夏殿家宴前,我到永宁殿看望公主,见公主泪水潸然,心中不忍,一时冲动,就顺手取了金簪,想用它杀了於单,这样公主就再不用再嫁自己不喜欢的人了。第一巡酒后,於单最先出殿去方便,我就将金簪交给了王兄刘迁,让他跟去茅房,伺机杀死於单。但杀人这事说起来容易,真的动手又是另外一回事。我兄长跟於单并无深仇大恨,又是被我所逼,所以一直不忍动手,结果不小心遗失了金簪,最终也就没能下手。至于后来昭平君陈耳捡到金簪,暗中加害於单,则是另外一回事了。果真如雷被所言,是我和王兄安排了一切,派他到甲第行刺,又连夜安排下假大夫之计,往药布上涂毒,那么我该知道於单早晚必死,又何须再多此一举,还要在大夏殿冒险用金簪动手呢?”

刘彻闻言很是震动,道:“翁主是不愿夷安公主嫁给胡人而起杀人之意?”刘陵道:“正是如此。”

夷安公主却道:“金簪的确是很好的借口。但之前我和师傅推测是王寄在永宁殿拿了金簪……”忽然意识到王寄已经是父皇最宠爱的妃子,忙改口道:“是王夫人在大夏殿遗失了金簪,王夫人本人又不记得这件事,你说是你拿了金簪,只是空口无凭。”

刘陵闻言很是失望,道:“公主,我这么做全是为了你,你居然不相信我的话?”忽听得背后有人道:“我相信翁主。”

只见四名郎官抬着一具坐榻进来,榻上所坐之人正是东方朔。夷安公主忙迎上去,叫道:“师傅。”

郎官将坐榻放下,东方朔道:“臣有伤在身,无法行礼,请陛下见谅。”刘彻一摆手,道:“卿说相信淮南翁主的话,可有凭据?”

东方朔道:“大夏殿之案,用金簪向於单下手的是昭平君陈耳,此节已经确认无疑。他杀人的起因也只是事出偶然,无意中捡到了金簪,认定金簪是夷安公主送给於单的定情信物,一怒之下用金簪攻击於单,既杀了於单,又可以将怀疑目标引向公主,可谓一箭双雕。但里面还有个疑点,那就是陈耳捡到金簪一事,金簪是太后赏赐给夷安公主的,陈耳认得不足为奇,奇怪的是,他凭什么会认为金簪是夷安公主送给於单的定情信物呢?为什么没有认为是夷安公主身上掉下来的呢?只有一种可能,他是在茅房里面捡到了金簪,茅房分为南北两边,妇女在南,男子在北,陈耳只有可能在男茅房中捡到金簪,才会认定是从於单身上掉落,认定是夷安公主送给他的定情信物。话说回来,男子中又有谁能拿到金簪呢?於单不可能,公孙贺也不可能,只可能有一个人——淮南国太子刘迁假翁主刘陵之手。所以据此推断,翁主的话是完全可信的。”

夷安公主仔细回思,果然是这个道理,忙歉然道:“抱歉,阿陵,我误会了你。”

雷被忙道:“臣所言句句是真,绝没有欺瞒陛下和公主。刘陵虽是女子,却是老谋深算,阴险狡诈,金簪一定是她预先伏下的棋子,你们可千万不要上了她的当。”

刘陵道:“我若是老谋深算,怎么会不预先调查清楚,就收留你进淮南邸呢?陛下,雷被逃亡后,臣女派人细细调查他的来历,发现他居然和丞相长史审卿暗中有密切来往,所以他为何假意投靠淮南邸,倾心尽力陷害淮南国,动机一望便知。”

审卿即是辟阳侯审食其的孙子。审食其与汉高帝刘邦同乡,以舍人从刘邦起兵反秦。刘邦带兵离开沛县时,留下自己的哥哥刘仲和审食其一起照料自己的父亲和妻子儿女。楚汉战争期间,审食其曾经与刘太公、吕雉一起被楚军俘虏。三年囚徒生涯中,审食其忠诚相伴,与吕雉结下生死与共的深厚感情。大汉立国,因为吕雉谏争,没有战功的审食其也被封为辟阳侯。刘邦死后,吕雉更无顾忌,召审食其入住长乐宫,公开往来。审食其更是被任命为左丞相,虽不管理政务,却像郎中令一样在宫殿内监视,公卿奏事均须通过他的决裁,权势极大。吕雉死后,陈平、周勃等诛杀诸吕,恢复汉室,审食其只被免去相位。但淮南王刘长怀恨其在汉高帝时对其亲母见死不救,于是伺机杀了审食其。审食其之子审平继为辟阳侯,一再上书文帝刘恒,请求追究刘长,但文帝因为高帝诸子仅有自己和刘长在世,置之不理。后来刘长谋反被废,在迁往蜀郡的途中愤而自杀,传说也与审平有关。文帝内疚之下,将淮南国一分为三,封刘长五岁的长子刘安为淮南王,次子刘赐为衡山王,三子为庐江王。数年后,审平因谋反罪名自杀,辟阳侯爵位废除,据说此事与衡山王刘赐大有关系。不管传闻是真是假,淮南王与审氏势同水火却是天下众所周知的事。审卿即是审平之子,素来是坚定的削藩拥护者,最关键的是,他也住在北阙甲第,宅邸就在於单住处的东面。

刘彻闻言,果然立即会意了刘陵的弦外之音,将狐疑的眼光投向雷被。雷被还要再辩,东方朔忙道:“宣室是朝廷议政之所,不能成为小人自辩申述的地方,陛下何不将此人交给廷尉审问?”

刘彻便命人将雷被下廷尉狱,又命夷安公主和刘陵退出,这才问道:“卿认为雷被告发淮南王谋反之事可信么?还是更相信这是丞相长史审卿的陷害?”

东方朔答道:“臣近来一直在读故郎中徐乐的遗书,对其‘天下之患,在于土崩,不在瓦解’之论有了更深的体会。自高帝以来,朝廷千方百计地孤立、削弱诸侯王的地位,所以才有文帝时的淮南叛乱,景帝时的七国之乱,若不是朝廷强硬削藩,未必会激起诸侯国举兵反叛。陛下即位以来,采纳主父偃建议,广行推恩之令,命诸侯王将封地分给所有的子孙,一人为王,余者为侯,堪称最高明的削藩之策,天下士庶均称赞天子的仁义美德。现在诸侯王兵众不及吴楚十分之一,天下安宁又万倍于秦时,若是在这种时候举兵叛乱,既无对抗朝廷的实力,又出师无名,得不到民心拥护,只见其祸,未见其福,不是白白费事么?”

刘彻笑道:“许久不见,卿倒像是变了一个人。”东方朔微微叹了口气,道:“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是臣这几年来悟出的道理。五年前,陛下尚且烦恼朝臣、诸侯中有人与匈奴勾结,而今匈奴一蹶不振,陛下还会有此忧心么?那些有心投靠匈奴的人,怕是自己早就熄了反叛的念头了。只要大汉强大,人主仁义,自然是人心所向。”

刘彻大笑道:“是这个道理。朕正预备要再击匈奴,生擒单于。”笑声未落,便有郎官进来禀告道:“丞相君在殿外求见陛下。”

刘彻急忙起立迎接,一旁内侍高声叫道:“皇帝为丞相起立,问丞相无恙。”李蔡进殿伏地,拜道:“臣李蔡叩见皇帝陛下无恙。”刘彻道:“丞相请起。”

李蔡道:“臣……臣的长史自杀了。”刘彻惊道:“审卿自杀了么?”李蔡道:“是,他服了毒,他的家人往丞相府送来了遗书,是指名给陛下的,臣不敢妄自拆阅,特送来给陛下御览。”内侍接过他手中的信简,转奉给刘彻。

刘彻略略一看,无非是称淮南王刘安包藏祸心、密谋造反之类,不禁很有些恼怒,道:“这审卿既然一意指认淮南王谋反,为何不肯到廷尉当面作证,反倒要抢先自杀?分明是心中有鬼。”

李蔡少不得要为自己的下属辩护几句,道:“淮南王是高皇帝亲孙,地位尊崇,告发他需要极大的勇气和胆量。审长史为表明上书不欺,才会先自杀阙下,以死来博取陛下信任。”刘彻道:“罢了,罢了。朕已经将雷被交给廷尉审讯,这件事等有了结果再说。你们都退下吧。”

等李蔡和东方朔尽数退出宣室,刘彻才对身边的霍光道:“这未央宫是越来越不安全了。五年前,你兄长霍去病带人搜捕大乳母宾客住所,搜出了一张画有长乐宫秘道的地图,朕派人到长乐宫暗中验证,竟然八九不离十。这未央宫也是前朝旧宫,想来也有不少不为人知的暗道。而今宫里的人更靠不住了,雷被被押进宫不久,审卿便抢先自杀,可见有人暗中给他通风报信。”

霍光见皇帝怨气颇重,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闷不作声。

刘彻道:“你没有什么可说的么?”霍光勉强道:“陛下心情不好,臣不敢多嘴。”刘彻道:“你倒是个老实孩子。朕有一件事派你去办,你带一些人,冒充丞相长史审卿的门客,去廷尉府将雷被劫夺出来。”

皇帝亲自委派的劫狱计划还没有来得及实施,事情又起了新的变化——刘安的庶孙刘建亲自来到长安,诉说淮南王不肯行推恩令,虐待庶子,而且正阴谋反叛。

刘建的父亲名刘不害,是淮南王刘安的庶长子,因为不是王后所生,不得刘安宠爱。本来按照朝廷颁布的推恩令,刘不害也该在淮南国内得到一块封地,但刘安不愿意削弱自己的实力,不肯封地给刘不害。太子刘迁也因为自己是嫡子身份,对长兄刘不害很是无礼。刘建看到父亲被多方迫害,很是不满,私下招募勇士,预备刺杀太子刘迁,然后立父亲当太子,结果事泄。刘建被逮捕,太子刘迁命人将他绑在马厩中,用鞭子抽得死去活来。后来刘建暗中得人帮助,才逃出淮南国,赶来京师告发。

汉代以孝治国,刘建身为人孙,告发祖父和叔父谋反是大不孝。以往多有诸侯王庶子因为与嫡子争宠而告发父亲谋反者,通常会先于谋反者被弃市处死。但正逢雷被案发,刘建的证词得到采信。在他的指引下,廷尉逮捕了正住在长安淮南邸中的淮南国中郎伍被。伍被和盘托出一切,事情才算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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