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要干啥?”姚二杠惊愕之余,心疼地喊道,“嘎子,快给你师哥把手包上!”
二嘎子和石柱子手忙脚乱地找来绷带,给姚长生包扎着伤口。二嘎子咧着嘴问道:“师哥,到底是咋了嘛,你给句话呀。”
姚长生牙关紧咬,铁青着脸一言不发。身边的石柱子捡起那几张带血的信纸,刚看几眼,就傻在了那里。
姚二杠催问道:“石柱子,那里头都说了啥?”
石柱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扯着嗓子骂道:“他妈的!这些畜生,孬种!”
一转头,盯着姚二杠哭号道,“团总,咱们让人给耍了!那些吃了肉不看门的狗杂种,全他妈跑了!”
姚二杠一愣,吃惊地问道:“你说谁跑了,乔云峰跑了?”
“全跑了!”石柱子号啕着,“两个旅的国军啊,全他妈跑了!”
姚二杠愣愣地走出掩体,抬头望着阴霾的天空惨然一笑,难怪送信人连马都不下,原来是赶着逃命去了。几天前,国军的独立旅把阵地交给了姚二杠,说什么他们要“战略迂回”,敢情早就憋着坏水准备逃了。姚二杠咬牙骂了一句:“我日你八辈祖宗!”
二嘎子紧跟出来,惊慌地问道:“师哥,咋办?他们还没跑远,要不……咱去把他们追回来?”
姚二杠冷笑一声,骂道:“一群吃人饭不干人事的畜生,追回来干啥?
让他们滚吧,留在这里别脏了咱滨城的地界!”
二嘎子六神无主地杵在原地。
姚二杠低吼一声:“让弟兄们集合,咱们自己干!”
寒风中,治安团三百多弟兄很快集合完毕。姚二杠冲着队伍咆哮:“弟兄们,国军那些王八蛋言而无信,丢下咱滨城全他妈跑了!好家伙,两个旅的畜生,蹿得比他妈屙稀都快呀!啊?哈哈……”
队伍里出现一阵**。
姚二杠指着身后,继续吼道:“咱身后十几里,就是咱们的老家,滨城的父老乡亲可都在看着咱们呢。你们说,咋办?”
片刻的沉寂过后,人群里有人喊:“狗日的国军跑了,咱们跟小日本子拼了!”
“对,大哥,咱弟兄们可没孬种,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咱还赚一个呢,跟日本人拼了!”
“干死他们!咱不能给滨城的父老乡亲丢脸,不能给大掌柜的丢脸!”
……
姚二杠眼含热泪,双手一抱拳:“谢了弟兄们,我二杠子给大伙磕头了!”
说着,他挥泪跪地,“嘭嘭嘭”就是三个响头。
众兄弟一拥而上,搀起姚二杠:“大哥,你这是干啥呢!”
有人开玩笑:“大哥,这大过年的,你还想哄俺的压岁钱是咋的?”人群里发出一片哄笑。
姚二杠一抹眼泪,大吼一声:“上酒!”
十几坛上好的烈酒摆在了阵前。那是师叔林敬轩为治安团和国军将士们准备的庆功酒,可如今那些背信弃义的国军畜生,竟然全跑了。庆功看来是用不上了,既然注定是一场死战,那就用这些酒给弟兄们壮行吧。
“干!”
“干!”
“满上!”
一通暴饮,烈酒烧红了壮士们的眼,也点燃了壮士们的血。
……
到底要来多少日本兵?两个重装师团的精锐日军,应该不少吧?已经酩酊大醉的姚二杠却对此不屑一顾。
也难怪他如此轻蔑,“重装”是啥东西?又能“精锐”到哪里去?一个师团有多少日本兵?姚二杠对此一无所知,直到现在,他甚至都不知道日本人长啥样。可肚子里的烈酒让他浑身发热,血脉偾张,就像他那群醉倒的兄弟喊的一样:“来吧,狗日的!爷爷等着你们呢,来多少老子宰多少!”
战壕、掩体和窝棚仿佛也被烈酒点燃起来,到处都能听到呼天喊地的谩骂和一声高过一声的胡言乱语。姚二杠摇晃着乱撞的身体,想回自己的那个小窝棚,可刚走两步,就一头栽倒在地……也不知过了多久,姚二杠听到有人在扯着嗓子呼号:“都起来!快起来!
小日本子来啦!小日本子来啦!”
嗯?不像是做梦。姚二杠一激灵,顿时酒意全无。他翻身坐起,顺手抄起身边的一支步枪,发出一声满是酒气的暴喝:“弟兄们,过年啦!抄家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