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喜爹在灶膛里点着了火。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泛白,林逸飞等人凑到了春喜爹身边,在灶膛边烤着火,问道:“大叔,这姑娘是什么人?
怎么大半夜的跑到山上去了?”
春喜爹满面愁容,应道:“谁说不是呢,这丫头叫桂枝,是俺们村的,和俺家还是本家呢。她比春喜只大一岁,可她们家辈分大,春喜得叫她姑。
按说今天她不应该回来啊,咋就半夜让你们在山上遇见了呢?”
林逸飞心里开始有了隐隐的不安,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春喜爹往灶膛里又添了些柴,摇着头自言自语地嘟囔:“这丫头前几天和春喜一道去炮楼上工,这还没到日子呢,她咋就自己跑回来了?”
林逸飞的心猛地被揪紧了,他刚想再问几句,里屋的门开了,春喜娘捧着一条棉裤呆呆地出现在门口,梦呓一样地说道:“她爹,怕是不好了。”
春喜爹吃惊地问道:“咋?桂枝不行了?”
春喜娘摇着头抹了一把眼泪:“她就是冻坏了,倒也没啥大碍,只是这……”说着,她将那条棉裤递了过来。
借着油灯的微亮,几个人都看清了,那是一条结着霜的棉裤,已经破烂不堪,而且散发着一股浓重的恶臭。当春喜爹将棉裤翻开的时候,在场的几个人全都惊呆了,血!黑红的血!那条棉裤已经被污血完全浸透了。
春喜娘去隔壁房间喊醒了一个小男孩,是小春喜的弟弟,春喜娘让他赶快去叫五爷爷来。五爷爷是桂枝的爹。小男孩跑出家门,春喜娘端着一大碗姜汤又回了里屋。
没多久,春喜的弟弟就带着一对中年夫妇跑进了家门。那女人进门就扑到桂枝身上哭号了起来,可桂枝在被子里依旧沉睡着,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所有的人都到了里屋,默默地守候着桂枝。天亮的时候,春喜娘看了一下桂枝的情形,扭头对大伙说道:“桂枝好像是要醒了。”
果不其然,热炕上的桂枝身体突然发出一阵抽搐,脸上也渐渐显出痛苦的表情,在一声呻吟之后,她艰难地活动着身子,试图翻个身。可她的身体刚侧转了一半,却突然僵住了,接着,她猛一下坐直了身子,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向周围看去。当她看清了眼前的人是自己的爹娘,又默默地躺了回去,泪水汩汩地淌了出来。
“闺女啊,你这是咋啦?你大半夜的咋会到山上啊?”桂枝娘哭着问道。
春喜娘也挤到桂枝的身边:“她姑,你好些了吗?你这是咋了嘛,俺家春妮子呢?”
一直默默流泪的桂枝看了看眼前的亲人,在一声尖利的嘶喊之后,号啕大哭起来……林逸飞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三天前的那个上午,桂枝和春喜五个年岁相仿的小姐妹,随着小姚村的劳工队伍去了日本人的炮楼,那里距离小姚村大约五六公里。炮楼外,几个日本兵将劳工们直接带去了工地,小姚村的保长姚喜奎则带着五个姑娘进了炮楼的大门,原来姑娘们此次前来是“慰劳太君”的,给炮楼里的日本兵做饭。
炮楼就像一座封闭的小城堡,外面是高高的围墙,炮楼就在高墙内院子的中央。院子里有一圈依着围墙修建的平房,其中的几间屋就是姑娘们工作的伙房。
姚喜奎带着姑娘们进了大门,把她们送进伙房,然后他自己进了炮楼。
不多时,姚喜奎就离开了,走的时候兴高采烈,还过来和姑娘们打了招呼,嘱咐姑娘们好好干活,干得好“太君”还会给赏钱,五天后她们就可以和劳工一起回家了。
姑娘们很快就熟悉了伙房的环境。伙房里有三个厨师,一个年轻的,两个年老一些的,年轻厨子是个哑巴。整整一上午,两个老厨师只蹲在伙房的门口抽着旱烟,基本上没说话,那哑巴当然就更无话可说了。
姑娘们刚来时还显得有些拘谨,聚到一个角落里说着悄悄话,偶尔发出一些怯怯的笑声。后来,一辆大卡车开进了炮楼,几个日本兵从车上下来,将几筐蔬菜和肉类送到了伙房的门口。两个老厨师将姑娘们喊了过去,让她们择菜、切肉。没想到炮楼里的工作会这么轻松,五个姑娘此时没有了刚来时的拘谨,聚在一起有说有笑地干起活来。
中午的时候,饭菜都做好了,又有大卡车开进了炮楼,日本兵将一部分饭菜装到卡车上,扬长而去。一个老厨子告诉姑娘们,那是给工地上的日本兵送去了。几个姑娘都有些诧异,那自己村的那些汉子们吃啥?她们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有日本兵过来,示意姑娘们将饭菜送进炮楼。
炮楼一层的一间大屋里,很多日本兵军容整齐地端坐在一长排桌子的两侧,一个个腰板挺直,表情十分严肃。桂枝她们觉得有些好笑,但是不敢笑出来。将饭菜放到桌子上,桂枝和春喜还要负责给他们盛饭,桂枝粗略地数了数,有三十多个日本兵。
从炮楼出来,姑娘们就在伙房里吃了饭,她们的饭菜居然跟那些日本兵是一样的。日本人的伙食很好,春喜在林府每天都能吃到鱼、肉,倒没觉得有什么稀奇,其他姑娘恐怕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白米饭和荤菜了。如今才干了那么点活,就吃人家那么好的饭菜,姑娘们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刚吃完饭,有日本兵来喊姑娘们过去收拾碗筷和剩饭,五个姑娘就又进了炮楼。她们来到刚才日本兵用餐的那个房间门前,可带路的日本兵却指了指不远处的另一个房间。姑娘们不明就里,就跟着走了进去。
刚进那道门,姑娘们就愣住了,那屋子里竟然全都是床铺,刚才用餐的那些日本兵差不多全在这里。他们中的很多人已经脱去了军服,正光着膀子色眯眯地围过来。姑娘们顿时慌了手脚,尖叫着转身想逃走,可是身后那道厚重的房门却已经被死死地锁住了,那些兽性大发的日本兵呼号着就扑了上来……
姑娘们的呼救声被那道厚重的房门锁住了,她们就像五只柔弱的小绵羊被抛进了狼群,所有的反抗都只是更加激发了眼前那些禽兽更加亢奋的兽欲!求饶,咒骂,挣扎……一切都变成了徒劳。渐渐的,姑娘们的咒骂和尖叫变成了一声声痛楚的悲鸣,三十多个正值盛年的畜生轮番上阵,整个房间充斥着野兽们肆无忌惮的狂笑。
**在一直持续着,桂枝被折磨得昏死过去数次,每次醒来她都发现,压在身上的日本兵又换了一副新面孔。整整一下午,她觉得自己的身子已经被撕裂成了碎片,除了那些无法忍受的痛苦和羞辱,她失去了所有的一切。
周围安静了许多,只有那些兽性的撞击声或者一两声凄惨而微弱的喊叫,才让桂枝知道,姐妹们也和她一样,除了痛苦和耻辱之外,她们一无所有。
傍晚时,门外响起了一声尖利的哨音,那些畜生慌张地套上了军服,匆匆离开了房间。就在桂枝以为噩梦终于结束的时候,又一大队日本兵拥了进来……后来桂枝才知道,这群畜生是白天在公路上执勤的巡逻队。
那是一场没有尽头的噩梦。半夜的时候,又是一阵哨音,巡逻队的禽兽们闻声退去,那些在工地监工的日本兵又来了。这时的桂枝和小姐妹们,已经没有了声息,桂枝自己也在又一轮的**中,彻底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