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稀客临门
那几天夜里,林逸飞失眠了,有件事让他很苦恼。
自从上次在雷公山杀了那个鬼子中尉,雷公山一带已经被鬼子列入了活动禁地。除了那里,他们真没有适合打伏击的地方,飙旗好汉们迫切需要开辟一个新的战场。
其实就在不久前,林逸飞确实有过和王瑞卿合作的想法。王瑞卿说得对,人多力量大,武工队的人多,而且还有友邻队伍,跟他们一起干或许可以干几票大的。但是,自从那天晚上听到王瑞卿试图拉大喜子参加抗日队伍的言论,林逸飞认为,道不同不相为谋,最好还是别跟王瑞卿掺和了。
作为飙旗的当家人,林逸飞的当务之急是找到一条杀鬼子的途径。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每天闲下来时,他就擦着自己的两支枪,他甚至能感觉到弹匣中那些子弹的迫不及待。
上次在凤凰山和姚长生分别时,二师哥说过,谁有机会回滨城就代他回去看看,这话提醒了林逸飞。是啊,哪儿的鬼子最多?当然是滨城。
回滨城!这个想法一下子在林逸飞的脑子里扎了根。
最近一段日子,林逸飞无数次梦到自己回到滨城,回了家。对他来说,滨城是生他养他之地,也是让他伤心的地方。那里有太多的记忆,有他已经故去的父母,也有无尽的屈辱。或许,当初他就不该像个懦夫一样离开滨城。
一天晚上,林逸飞对大黄说起回滨城的想法。
“不行,你疯了?”大黄干脆地否决了林逸飞的提议,“滨城的小鬼子正到处抓你呢,现在回去,这不是自投罗网嘛!”
林逸飞解释道:“大黄,你听我说,小鬼子那是在找我,但不是在抓我。
你带回来的那张告示我看过了,他们是在寻人,不是在缉捕。”
“有什么区别吗?”大黄固执地反问道,“小鬼子的那些把戏你还不知道?
他们找你干吗?这明摆着是要斩草除根、赶尽杀绝。”
林逸飞也反问道:“那你说,小鬼子为什么要杀我,他们杀了我有意义吗?”
“你问谁呢?”大黄瞪着一双牛眼,“他们为什么杀了你爹?为什么杀了二嘎子和几十个弟兄?为什么杀了上清观那么多道士?林逸飞,你醒醒脑子吧,小鬼子杀了那么多人,他们杀人还需要给你理由,还要跟你商量?”
面对大黄的一连串反问,林逸飞摆了摆手:“你别急,咱们这不是在商量嘛。你看,小鬼子杀了我爹,是因为我爹拒绝了小鬼子委任的官职,是因为他不配合……”
林逸飞的话还没说完,大黄就打断了他:“咋的,你爹不配合,你还想回去配合配合?你要是不配合,小鬼子照样杀你!”
林逸飞一拍大腿,笑道:“对啊,问题就在这儿,咱们为什么不配合呢?”
“啊?”大黄的一双牛眼睛瞪得更圆了,“你……你他妈想当汉奸?”
“哼!”林逸飞冷笑一声,咬着牙说道,“只要能多宰几个小鬼子,别说是当汉奸,就是当王八犊子,老子也干了!”
大黄脑子有点儿犯懵。沉默了一会儿,他瓮声瓮气地说道:“反正我觉得没必要去冒险。我说不过你,可到底回不回去,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还是老规矩,明天大伙聚一块,投票表决。”
第二天早上,大伙刚吃过早饭。宋紫依正收拾着餐桌,大黄招呼了一声:“紫依,你别忙活了,跟我来一趟。”说完,就出了饭堂。
宋紫依一怔,紧张地朝林逸飞看过来,林逸飞笑着摆了摆手。眼看着大黄带宋紫依回了房间,黑子和狗子凑到林逸飞的身边,低声问道:“咋了这是?
什么情况?”
林逸飞敷衍道:“你们问我,我问谁去。”
最近几天的天气不错,恰逢天气转暖,温度适宜。林逸飞吩咐下人在前院凉亭里沏上了茶,和黑子、狗子一起喝着。
这时小风也来了。小风向来不走寻常路,隔着栏杆直接跳进了凉亭。他拿起茶壶给自己添上茶,然后乐呵呵地问道:“今天人不齐呀,少一个,人呢?”
几个人朝林逸飞的房间指了指,小风恍然大悟:“哦,还没起来?”
狗子应道:“聊天呢。”
小风一怔:“人都在这里,他跟谁聊呢?”
狗子答道:“你小嫂子。”
小风捂着嘴扮了个鬼脸,贼兮兮地问:“聊啥呢?”
林逸飞忍着笑训斥道:“小孩子,不该问的别问。”
小风白了林逸飞一眼,抿了一口茶水,然后歪头瞅着房檐,蹙着眉头,抠着下巴,一本正经地开始瞎琢磨。就在这时,屋子里传来大黄的声音:“逸飞,你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