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飞打了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许多。是啊,自己干吗总想些不吉利的结果呢,也许小风真的已经回家了。尽管希望有些渺茫,但也绝不是没有可能。小风是个神奇的小子,任何奇迹都有可能发生在他的身上。
林逸飞和狗子马不停蹄地赶回了栖霞山,但奇迹没有出现,小风没有回来。
老阿福见二人牵着三匹马回来,浑身上下都是尘土,而且裤腿已经被露水完全打湿,大为诧异:“你们……你们这是去哪儿了?”
林逸飞的脑子一片凌乱,他不想说谎,可他必须说谎,他不想说话,可他必须回答:“哦,福叔,我们……我们早上去山里转了一圈……没事,我有些累了。”说完,他也不管福叔相不相信,拖着疲惫的双腿就回了自己的卧房。
林逸飞迷迷糊糊的,六神无主,倒在大炕上竟然睡了过去。他做了个梦,梦里全是小风:他梦见小风浑身是血,被几个面目狰狞的日本兵抬出了山林;又梦见身负重伤的小风倒在一个山洞里,无助地望着洞口,血不停地流,已经奄奄一息……
林逸飞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狗子正好来了,手里还端着一个大托盘,他是来给林逸飞送饭的。林逸飞拿起筷子,掂了掂却又放了回去,饭菜很丰盛,可他确实没有胃口。他看看同样无精打采的狗子,问道:“小风他……他会不会回了上清观?”
狗子沮丧地摇了摇头:“我让人去问过了,他没回道观。”
林逸飞又试探着问道:“你……那……长风老伯他……”
狗子两手捂着脸,叹道:“我根本没敢见他,见了咋说啊。”
不行,不能就这么傻等,林逸飞提了提精神,说道:“狗子,咱们再回去找找吧。”
狗子叹了口气,说道:“少爷,别折腾了,去哪儿找啊?再等一个晚上吧,今晚他要是还没有回来,明天咱就实话告诉我爹,让我爹带着人去把雷公山翻一遍,生要见人……”狗子没有再说下去。
昏沉沉地又到了半夜,很困,但林逸飞却不敢睡了,一闭上眼,他就看到血淋淋的小风。林逸飞掏出怀表,打开盖子,看到自己和父亲、哥哥的合影。如果父亲和哥哥在这里该多好啊,他们总是那么有办法,什么事情都难不住他们。
这时,林逸飞突然隐约听到院墙外响起一声呼哨,可当他竖起耳朵仔细聆听时,却没有了声响。难道是自己听错了?林逸飞刚准备重新躺下,一声清脆的呼哨又从外面传来。
是小风!林逸飞跳下炕,连鞋都来不及穿,赤着脚就冲出了房门。
狗子也从他的房间里冲了出来,看来他也听到了。此时,负责值夜的家丁已经打开了院门,林逸飞扑到了门前。
林逸飞很振奋,但也很失望,门外,是牵着马的大黄和黑子。
大黄嬉皮笑脸地张开双臂,兴奋地叫道:“林大庄主别来无恙啊,我带着黑子投奔你来了!”
林逸飞扑上去紧紧地抱住大黄,话没说出口,眼泪却掉了下来。大黄看到了,哈哈地笑道:“哎,不至于吧,一条大汉子,哭什么?这才几天没看见啊。”
黑子也在一旁戏谑道:“就是就是,这咋还抹上泪了呢。”
狗子让家丁将马牵到后院,嘱咐他们给喂上草料,几个人便去了林逸飞的房间。一进门,林逸飞就拉住大黄的胳膊:“大黄,小风不见了!”
大黄不以为然地咧嘴一笑:“我还以为出啥大事了呢!没事没事,那小子,整天东跑西颠的,几天见不着他是常事,指不定又在哪儿遇上好玩儿的事了。”
林逸飞哭丧着脸:“大黄,这次是真出事了……”他和狗子将昨晚伏击偷袭日本人的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听得大黄和黑子满脸铁青。
待林逸飞和狗子说完,大黄拍着大腿责怪道:“你说你们……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怎么就不能等我们回来再动手呢。”
谁说不是呢!此时林逸飞的肠子都悔青了,可天底下哪有卖后悔药的?
林逸飞抓着自己的头发蹲在地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黑子碰了碰大黄,低声提醒道:“哎,算了算了,事儿已经出了,你现在怪逸飞少爷有什么用?咱们还是另想想办法吧。”
外屋的门“吱呀”响了一声,老阿福笑吟吟地走了进来:“是大黄和黑子来了。”
众人赶忙起身打了招呼,林逸飞偷偷朝大黄摇了摇头,大黄会意后默默地点点头。福叔朝众人摆摆手,寒暄道:“都坐着,都坐着,我已经让人给你们收拾了房间,时候也不早了,少说两句早歇下,有话明天再说。”
林逸飞起身应道:“福叔,我们一会儿就睡,您先回去歇着吧。”
送走了福叔,大黄低声问道:“咋?福叔还不知道这事?”
林逸飞一脸的沮丧,点头应道:“我和狗子谁也没告诉。”
大黄皱着眉头思忖了一会儿,忽地站起身:“这事等不得了,我得赶紧下山一趟。”
林逸飞也站了起来:“大黄,都这么晚了,你还下山干什么?”
大黄说:“去趟牛肉馆,通知黄旗各处的‘消息’,打探小风的下落。只要那小子还活着,不管他在哪儿,咱们都要把他捞回来。”
对,黄旗还有那么多的“消息”呢!林逸飞精神一振:“那我跟你一起去。”
狗子也蹦起来自告奋勇:“我也去。”
大黄苦笑着轻叹一声:“只是下趟山,去那么多人干啥?我骑着马去,一会儿就回来了,你们在这里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