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父子三人是凤凰山当地的猎户,当年黄旗大当家黄长庚曾经救过老汉的命。这次夜袭凤凰山之前,罗百岁让姚长生先找到了这位老人家,以便详细了解山里的地形地貌。
姚长生顺利地找到了老人,也清楚地了解了凤凰山的地形。
凤凰山主峰山顶有一座颇具规模的建筑,那里是大喜子的老巢。很多年以前,那里本是一座古庙,也许是因为太过偏远,进山的香客越来越少,庙里的和尚陆续迁到了别处,古庙也就因此被荒置了。不过在民间还有另一种说法,当年大喜子他爹看中了这处险要,在霸占了寺庙后,将庙里的和尚尽数杀害。这里可谓天险,通往山顶的道路崎岖复杂,小路旁就是悬崖峭壁,稍有不慎便会坠下山崖。山下的老百姓流传着这样一首歌谣:凤凰山,山叠山,九道曲,十八弯,登到山顶采仙草,得了仙草做神仙。
老猎户一家世代在山上打猎为生,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土匪在什么地方设了卡,什么地方有暗哨,他们都了如指掌。老人说,想要去山顶的大庙,沿途不能出现任何差错,如果中途被土匪发现就前功尽弃了。从半山腰至庙门的路十分狭窄,也十分险恶。这一段山路毫无遮挡,一侧是山体的石壁,另一侧就是万丈深渊,而且小路完全暴露在庙门的火力之下,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别说大喜子有机枪,就算用两支步枪把守那个隘口也是绰绰有余。
一旦过了这段险路,那偷袭就有了十足的胜算,因为寺庙只有一座庙门可供出入,寺庙的身后就是悬崖峭壁。只要占据了庙门和高墙,庙内的土匪就如瓮中之鳖,一个也跑不了。
姚长生本打算让老人家带着两个儿子在战斗前离开,没想到他非要留下来继续做向导。
万事俱备,只等行动。大黄已经坐不住了:“二当家的,今晚需要我们干什么,你尽管吩咐。”
姚长生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这样吧,既然已经来了,你们就别闲着。
前面还有一道进山的路口,今晚你们五个人就负责守住那里。你们的枪械好火力猛,守住那个路口应该不是问题。”
大黄显然对这个安排并不满意,苦着脸问道:“不让我们上山啊?”
姚长生笑着解释道:“怎么,你以为这是个轻快活儿?你可别小看了那个路口,那条小路直通后山,我们从正面发起进攻,动手后肯定会有大喜子的喽啰从那里逃下山。你们只要把那个路口死死卡住,就能切断他们的退路,还可以避免他们从那里绕到我们身后搞偷袭。”
听姚长生说这个位置如此重要,大黄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姚长生又叮嘱道:“千万注意安全,千万注意隐蔽,千万……”
未等姚长生“千万”完,小风一摆手:“行了长生哥,我们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你就放心吧。”
“就是就是,”狗子亢奋地一拍胸脯,“你就瞧好吧,管保出不了岔子!”
姚长生苦笑着说道:“我下山的时候,大当家的对我嘱咐了半宿,一定不能让你们有闪失。我这才说了三句半,你们就不耐烦了?我可是听他叨唠了好几个时辰呢。”众人都笑了起来。
姚长生将几个小头目喊到身边,叮嘱道:“再跟你们重复一次,到达山顶之前,解决那些暗哨只能用刀,任何人不得开枪,明白了吗?”
几个人点头应诺:“放心吧二当家的,都传令下去了。”
有一个人上前问道:“二当家的,这趟买卖传什么令啊?”
姚长生果断地答道:“今晚事关重大,传黄令。”
黄令?这个林逸飞倒是听说过。黄旗的人下山行事,都要在当家人那里接令牌,令牌分三种,依次是紫令、赤令和黄令。紫令,又称放生帖,能不伤人,绝不杀人;赤令,又称生死牌,如遇反抗,就地正法;黄令,又称招魂幡,不留活口,格杀勿论。
姚长生正对几个头目面授机宜,突然,从山上不同的方向传来了几声枪响。众人一惊,这还没进山呢,难道已经暴露了?姚长生警觉地问道:“怎么回事,有人提前进山了?”
老猎户摆摆手对姚长生说道:“二当家的,不打紧,这是山里的暗哨到了时辰给庙里报平安呢。”
一场虚惊。
姚长生掏出怀表看了看。林逸飞也看了看自己的怀表,刚好是夜里十点整。
姚长生问老猎户:“老人家,这些暗哨多长时间给庙里发一次信号?”
“应该是半个时辰。”老猎户说完,又有些难为情地解释道,“俺们山里人也没个表,从来也不看时间,估摸着应该是半个时辰。”
旁边一个黄旗的小头目很肯定地说道:“回二当家的,是一个钟头,八点和九点的时候,山里都响过枪。”
姚长生略一思忖,脸色变得冷峻,下令道:“都听好了,给我传令下去,马上进山,他们夜里十一点放的‘报丧枪’,就是咱们动手的口令。”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今晚的月色格外朦胧。
一个小头目一挥手,隐藏在小树林里的黄旗好汉纷纷现身,全都身着黑衣戴着蒙面巾,脚下踩的是软底布鞋。几个小头目并不言语,做了几个简练的手势,那些黑衣人便分列成几个小队,在夜幕的掩护下向山中进发。整个队伍看上去训练有素。
林逸飞等人跟在姚长生和老猎户的身后,摸黑走了十几分钟,来到山下的一个路口。姚长生指着路口,对林逸飞几个人说道:“就是这里,一定要守住,不要放跑任何一个下山的。”接着又格外叮嘱,“千万不要上山,以免造成误伤。”
见林逸飞等人隐蔽好,姚长生便和老猎户走上了另外一条上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