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鹤犹豫之后点点头道:“信得过”。
闻一多:“先生,连我儿子都信得过您,我还有什么信不过您的?孩子的感觉,有时反而是比大人还准确的啊!但,我不能,我不能,反正我不能……”
客人:“那,我只好告辞了。也不算自来,见到您,和您说话了!闻先生请多保重……”
客人摘下礼帽,鞠一躬,走向门口。
闻一多:“先生请留一步!”
客人转过了身。
闻一多上前执住客人手,将其引到桌前,指着桌上竖立的几方印章,恳切地:“是几块趣味之章,请先生挑选一枚吧!”
“送我?”
闻一多点头。
“多谢闻先生美意!”
闻一多微笑地:“是谢意。建议您选这一块,石质比较好些。”
“那我就选它了!”拿起看看,高兴地:“‘无欲则刚’,我喜欢这句话!”
高真:“来,我替先生包上”。
于是用纸替客人包好。
客人:“闻先生,我的想法,您还可以与夫人商议商议吗?”
闻一多庄重地:“先生,您的美意,我确实是只可心领,不可接受的;而我的谢意,则是任何人都完全可以接受,不必太看重的。不过就是块印石,不过就是雕虫小技罢了!”
晚饭桌上。
闻一多一手拿馒头,一手拿报边看边吃。
立鹤:“爸爸……”
闻一多:“说吧,儿子,我听着呢。”
立鹤:“你的一枚章子可是一万元,你就不心疼?”
闻一多转移目光看着儿子说:“立鹤你什么意思?讽刺我?”
高真制止地:“立鹤!”遂对丈夫说:“他因为你拒绝了人家的好意,不理解,我看人家的确是一番好意”。
闻一多:“你也不太理解吧?”
高真不语,表示默认。
闻一多放下报,严肃地:“我当然也看出了那一点,否则能送印章谢他么?
我们的日子确实已经过得清苦,但学校里毕竟稍有能力,就不忘补助我一点儿。
何况我会刻图章,时而能挣点儿菜钱。只要我们的儿女们都争气,有出息,我就一定要靠自己的正当收入供他们上学受教育!……”
高真:“别说了,我理解就是了!”闻一多又拿起报看,气氛一时沉默……闻一多忽然将报往桌上一拍,生气地:“这个公朴,怎么可以这样!”往起一站:“不行!事关我们民盟的政治原则,我要去质问他!”
全家一时愕然。
昆明“北门书屋”。
闻一多推开门,一步踏入,却见李公朴的夫人张曼筠正在整理靠门最近的一排书架。
张曼筠:“这么晚了,一多也来了?”
闻一多板着脸问:“曼筠,公朴在么?”
张曼筠:“在楼上会客室和吴晗谈话,我在这儿给他们望风。”
闻一多:“难怪你说我也来了!吴晗在,正好……”
闻一多说罢,撩起长衫下摆便上楼……张曼筠:“一多,他们不知为什么在吵架,而且吵得还挺凶,你要劝劝他们火气都小点儿……”
闻一多在楼梯上转身道:“曼筠,不瞒你说,我也是带着火气来的,也是要和公朴他吵上一架的。不吵个水落石出,我是绝不肯罢休的……”
张曼筠惊讶又困惑地:“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