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家驷:“现在不能告诉你。”
高真:“说嘛,说嘛,现在不告诉我不行!”
闻家驷拗不过她,又说:“我告诉了你原因,你可不许害羞。”
高真:“如果不是羞人的事,我就不害羞。”
少年闻一多的身影走来。
闻家驷:“那,我就给你个明白———以后,你是要嫁给一哥做媳妇的。这是大人们商议后决定时我偷听到的事。你成了他的媳妇,连我也要叫你嫂了,你那时还能叫他一哥么?你只能这么叫他了———夫……啊……”最后两个字,闻家驷学了一句青衣念白……
高真羞得双手捂脸,继而将双手握成小拳,不停地擂打闻家驷。
闻一多走到他们跟前,大人似地:“表妹,怎么打起驷弟来了?”
高真羞视闻一多一眼,嗔道:“他坏嘛,他欺负我。”
闻一多:“驷弟,你为什么要欺负表妹呢?”
闻家驷:“我……我……”眼珠一转,岔开话头,将手中的瓶子举给闻一多看:“一哥,你看我为表妹捕了多少蝴蝶呀!”
闻一多索性给胞弟一个台阶,接过瓶子,转动地看着问:“那,你们两个打算将这些美丽的小生命怎么办呢?”
闻家驷:“我早就想好了,全都做成标本,也代表你的一片心意,送给表妹!”
高真:“我不要……”
闻家驷打断地:“你不要?那你求我带你来捉?”
高真:“我……我想……我原本是想,一哥爱看书,做成书签,送给一哥!”
闻家驷:“一哥,一哥,你心里只有一个一哥!还莫如我自己都用线拴了,当一只只小风筝放着玩儿!”
闻一多:“驷弟,我不许你把它们都做成标本送给表妹,更不许你都用线拴了当小风筝放着玩儿。表妹,我也不会接受你用它们作成的书签,将这么美丽的小生命活活弄死了,那是何等残忍的事啊!”
闻家驷和高真一时怔怔地看他……闻一多:“还是还它们自由吧!”他说罢,打开瓶盖,于是一只只蝴蝶飞出,盘旋在黄灿灿的油菜地的上空,那情形煞是好看。但是,瓶中还剩下一只蝴蝶不往外飞。高真:“一哥,给我留下一只!”闻一多却将那一只也轻轻抓出一扬手放飞了,并说:“你们多不小心啊,把这一只的翅子都弄破了,看它已无力高飞了,可怜的蝶儿!”高真狠瞪了闻一多一眼,一扭身跑了。
闻家驷埋怨地:“这可是你惹她生气的吧?就留一只给她玩又有什么不行呢!”
闻一多望着高真背影一笑:“我惹她生气的,难道不会再哄她高兴起来?”
闻家。
一群孩子们同桌吃饭;高真眼中噙泪,怏怏地不动筷子。孩子们的目光皆望向闻一多……
闻一多:“那些美丽的蝴蝶,使我联想到梁山伯和祝英台,我又怎么忍心不把它们放飞了呢?”又对坐在身旁的高真说:“表妹,别生我气了,吃完饭我读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戏本给你听!”
高真抹抹泪,终于拿起了筷子。
雨过天晴,一个清新的早晨。客轮不知何时停靠于黄石码头。
舱中,少妇被下船人的脚步声扰醒,坐起身,见对面**已没了闻一多,伞撑开放在铺位前的地上,**还有一册刊物。
她起身走过去,首先收起了伞,接着款款坐在铺位边,拿起刊物,见是《清华周刊》;她翻开刊物,内夹一页纸,上有铅笔素描,画的是睡着的她和女儿。
多谢昨夜恳留,为您及女儿草此素描,以博一哂。又,伞已修好。
不过,是船上的韩师傅帮我修好的,一多不敢夺人之功,实告。
闻一多
闻一多少妇迈出舱,正巧见韩福禄在拖甲板。
少妇:“韩师傅……”
韩福禄抬头四顾,问:“太太是叫我么?”
少妇:“你的熟人闻一多留言这么称你,所以我也这么称你。”
韩福禄:“不敢当不敢当,我一个船上干粗活的人,哪里也配您太太这么近便地称呼!请问太太有何吩咐?”
少妇微笑道:“那个闻一多,他哪里去了?”
韩福禄:“闻少爷啊,他已经下船了。他家在浠水,得在这儿上岸,再改乘另一段巴河上的木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