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齐海波还是驮着海生饶了圈。经过排房时,齐海生指着那边说:“二哥,那就是章继国的家。”齐海生暼了一眼,门上挂着竹帘子,啥都看不见。这会儿,章小叶已经到家了。她监督着俩弟弟洗了手脸,下了命令。“好了,开始办作业了。”继国、继军趴在桌前,做起了算术题。这是章小叶布置的,说:“城里不同于农村,不努力就跟不上了。”继国、继军不慎明白,可还是照办。快中午了,章小叶骑车去接陈水秀。回来时,饭菜摆在了桌上。章长青已经下班了,见水秀回来,就笑着说:“水秀同志,快洗洗手,开饭了!”听到长青改了称呼,陈水秀抿嘴一笑。章小叶也听见了,心说,这就是劳动妇女跟家庭妇女的区别,甭管到了啥时候,只要窝在家里就没有社会地位。章长青和陈水秀都进入了工作状态。一个在大院里,一个在大院外。搁在家属区,这种情况不多。随军家属们大多来自农村,有的做家庭妇女,有的被安置到了部队托儿所、商店、工厂等附属单位,没有编制属于临时工,户籍还在老家挂着。机关里也有不少女同志,都是军人,跟随军家属们不同。要说,陈水秀是幸运的,她能进邮电局,跟她是全民编制有关。她本来就是城镇户口,工作一调动,户粮关系也随着转过来了。不过两天,就有人打听到了陈水秀的情况。家属们都相互熟悉,很快就传开了。有羡慕的,也有忿忿不平的,说:“小陈咋安排的这么好?他们家娃娃也吃商品粮啊?”“听说,她爱人是刚刚调过来的,年纪轻轻的,就爬到了正师级?”陈水秀忙着工作,哪里晓得这些?可章小叶发现,总有目光盯着他们。章长青也察觉到了,隔壁那位大嫂喜欢躲在窗户后面,朝外窥视着。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章长青跟水秀提了一句,说:“大院里人际关系复杂,行事一定要低调。”陈水秀点点头,长青早就给她打过预防针了。章长青不放心,又把三个娃娃叫到里间,叮嘱了几句。“继国,继军,有人打听咱家的事儿,可不能说哦。”“爹,您放心,俺保证不说。”继国拍拍胸脯,继军也捂着嘴。章小叶一向谨慎,自然不会多说。马上就要开学了,在大院里也呆不了几天了。战友章长青和陈水秀忙着工作,家里的事儿就交给了章小叶。她适应得很快,把提水、打饭都包了。要说,大院的生活挺简单的,只要不跟人打交道,一切都是按部就班,跟踩着点儿似的。忙碌之余,章小叶当起了小老师。“继国,继军,以后要说普通话,不能再俺俺俺的了。”对方言和口音,章小叶做了纠正。不光是继国、继军,包括陈水秀在内都得改一改。一开始,不大习惯。可单位里的同志都说普通话,陈水秀也跟着讲起来,虽然不标准,可也比满口土话强吧?继国、继军就更不用说了,他们一开口就有娃娃笑话他们:“章继国,你说话侉里侉气的,一看就是农村出来的。”继国和继军不想显得额外,也跟着学起来。不过两天,就学得有模有样。章长青夸了几句,说:“欧呦,再练下去,就赶上播音员了。”继国和继军学得更有劲了。章小叶想在开学之前,让弟弟适应周围的环境。大院里说普通话的不少,不过,家属们除外,南腔北调,什么方言都有。忙了几天,情报处的工作理顺了。章长青抽出时间给林世君打电话。“世君同志,我回来了。”林世君在军区总院,住在另一个家属区。他一下班,就骑车赶过来,见了章长青就捶了一拳,激动地说:“长青,你啥时候回来的?咋才联系啊?”“呃,这不是刚接手嘛,一堆事情,忙得焦头烂额……”章长青也很激动,跟林世君握着手。“来,进屋,娃娃们都在。”章长青掀开帘子,把林世君让进屋。“叶子,还记得你林叔叔嘛?”“当然记得,我小时候还跟林叔叔学过医呢!”章小叶抿着嘴笑着。林世君瞅瞅叶子,抬手比划着:“欧呦,小叶子当年才这么高,一转眼就变成大娃娃了!”“林叔叔,您可没啥变化!”章小叶也望着林叔叔,十多年未见,林叔叔还是那个白面书生,意气风发的。她不禁想起了林济民,跟他二叔长得有点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