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海波捂着脸,不让章小叶瞧见。可章小叶早就看见了,开心得不得了。心说,花脸就是那么好画的?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齐海波跑到卫生间,洗了脸回来。章小叶故意瞅瞅,打了肥皂,可墨汁的印迹隐约可见。她抿着嘴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脸。齐海波不放心,又拿着镜子照了照。果然没洗干净。这墨汁质量太好了,得把皮搓下来一层?齐海波蹙着眉头,装出一副委屈模样。可时间到了,章小叶忙着起针,哪有时间看这个?齐海波干笑两声,收起了委屈。陈大姐也醒了。看看闹钟,说:“欧呦,一下睡了半个多钟头,真解乏啊!”章小叶收起了银针,盈盈笑道:“陈阿姨,我先走了,您按时吃药,过两天我再过来……”“好的。”陈大姐答应一声,让海波送一下。齐海波忙不迭地拿起棉大衣和红围脖,递给章小叶。章小叶穿上,又瞅了瞅齐海波的脸。这个幌子得挂半天,明儿才能消下去,也好长长记性。齐海波送人回来,陈大姐也瞅见了。“海波,你脸上有灰,快擦擦。”“哦。”齐海波一个健步蹿上楼梯,躲到自己的房间去了。他对着镜子,拿毛巾沾了肥皂水擦着。可脸都搓红了,那两道灰印子还是隐约可见。他怕人瞧见了,就找出口罩戴上,装出感冒的样子。齐海生探头进来。“二哥,你挂彩了?”“挂什么彩?二哥感冒了。”说着,齐海波捂着拳头,咳咳了两声。齐海生很纳闷,吃饭前还好好的,咋说感冒就感冒了?他想起刚才的电话,就说:“二哥,陈建华打电话了,说一会儿有娘子军代表过来,让你去接一下。”“呃,我知道了。”“二哥,你感冒了,离人家远一点哦!”“去去去,小毛孩子操不了的闲心。”齐海波赶紧把人撵出房间。他丢不起那个脸,想闭门谢客。可陈建华难得打电话,一定有事儿。齐海波掐着时间,出了门。到了将军院门口,陈建华正等着呢。“齐海波,咋磨磨蹭蹭的,快点!”陈建华很不客气。上高中时,她是校花儿,在班里很有特权,有啥说啥,很直爽。陪在一旁的崔建华和乔红梅就安静多了,看到陈建华大呼小叫的,就抿着嘴笑。齐海波也不生气。他在登记簿上签了名儿,就请人进来。“好了好了,快进来吧!”他们是同学,不晓得来商量啥事儿?陈建华看到齐海波戴着口罩,就问:“喂,你这是咋了?”“呃,没啥。”“没啥儿?本想着请你给我们女队当教练的,你这个样子咋行啊?”陈建华挖苦了一句。齐海波拍拍胸脯,说:“不过是咳嗽而已,不耽误训练。”“好,那明儿就开练吧!”“好啊。”齐海波嘴上答应着,可心里有点纳闷。不过是当几天指导,犯得着跑来商量嘛。其实,这是崔建华的主意。她说,过几天齐海波就返校了,得抓紧时间啊。陈建华对齐海波有点意思,就找了个借口过来,还拉着队友打掩护。崔建华也趁机照个面儿,不晓得谁在利用谁?一连忙了两天。章小叶起早贪黑,就像上了发条的闹钟,转个不停。该给陈大姐扎针了,正赶上立春。章小叶趁着中午赶回来。林济民想观摩一下,也跟着一起过来。俩人骑着一辆自行车,不紧不慢。章小叶坐在后座上,闭着眼睛,晒着初春的暖阳。她忽然有一种浪漫的感觉,想紧紧抓住,永不松开。林济民也感觉到了。他蹬着自行车,想这么一直走下去,永无尽头。可军区大院很快到了。就像从梦里醒来一般,章小叶的脸红扑扑的,不晓得是太阳晒的?还是心跳加速?林济民也是如此。他不敢看章小叶,只顾推着自行车。章小叶稍稍拉开一点距离,装着不太熟的样子。可她心里觉得好笑,他们是来给人瞧病的,大大方方的不好吗?干嘛要心虚?跟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吃罢午饭,才缓和过来。章小叶昂首挺胸,恢复了往日的模样。林济民也静下心来,把心思藏在了心底。到了将军院,齐海波见了林济民,装着刚认出来的样子。“你是……林济民?”“嗯。”林济民点点头。他认得齐海波,高中时代的风云人物,全校师生没有不晓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