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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梁台古意(第4页)

包拯沉吟道:“这里面还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那就是曹教授嫁女到底是不是为了张兄手里的《茶经》?如果是,他又是什么时候知道《茶经》在张兄手上的?”

文彦博道:“以曹教授昨晚积极的态度来看,他应该是昨晚在宴会上无意中知道的,不然他早在宴会之前就主动笼络尧封了。”话一出口,便意识到有些不妥当,忙对张尧封解释道:“噢,我的意思是,如果曹教授真的是意在《茶经》的话。”

包拯道:“这就更不合常理了。”

昨晚知府大宴华宾云集,人情汹汹,可以说热闹得很,也混乱得很。曹诚既是打定主意为爱女寻觅佳婿,必定会聚精会神地观察在座学子,品度外貌才学。张尧封因为寄人篱下,为人低调,从来没有透露过手中有陆羽原版《茶经》,知道此事者寥寥无几,曹诚不可能恰好在昨晚宴会上打听到这件事,再临时起意要将女儿嫁给《茶经》的主人张尧封。

即便真的有人在晚宴上告诉曹诚,说南京通判文洎门客张尧封有原版《茶经》,曹诚觉得可以利用《茶经》来对付崔良中,动了心思,不惜牺牲女儿的终身幸福,赶过来向文洎提亲,那么他开口询问的必然是门客张尧封如何如何。但事实是,寒暄过后,曹诚开门见山地问的是侍奉在文洎背后的年轻人是谁,文洎回答说是门客张尧封后,曹诚似是颇为失望,说了一句:“原来是文公的门客。”由此可见,在昨晚宴会之前,曹诚既不认识张尧封,也没有听过其名字,只是纯粹从外表上相中了张尧封,所以才赶来提亲。而曹诚眼中的外表,显然不是以五官端庄英俊来衡量,而是有没有贵人之相。

包拯简略分析了经过,众人都深为其推断折服,连连称是。文彦博心中却颇不是滋味:原以为曹、崔两家争抢张尧封,不过是为了他手中的《茶经》,现在看来完全是为了他这个人,自己自小就有的才子风头完全被一名食客盖过去了。

沈周涉猎广泛,所学甚杂,道:“我曾经读过《麻衣相法》[1],里面有专门的‘相眼法’,确实提过眼细长而有光润者是贵人之相。”

张尧封自己反倒半信半疑起来。张氏原是江南大族,自入宋后家道日益中落,他少年时又父母双亡,愈发穷困,兄长张尧佐离家出走,张家只剩下他一人,再也支撑不下去了。几经辗转,勉强投到文氏门下当门客,生活才算安定下来,不再为一日三餐发愁。但他目下已经二十五岁了,还只是个依附于文家的落魄门客,无法自立,这就是所谓的大贵人之相么?曹家到底看上了他什么,肯将天人般的女儿曹云霄下嫁?

他心头的疑云越来越重,旁人愈分析曹诚嫁女仅仅是因为他的面相,他不以为中肯,反倒愈发觉得曹家可能是别有用心。而他身上最值钱的物事就是陆羽所著的《茶经》了,当初兄长张尧佐与他反目出走,也正是因为这本茶书。自己的亲兄长尚且觊觎家传之宝,意图高价卖掉,更何况曹姓外人呢?一时间,脸涨得通红,又是激愤又是失望,道:“我要当面去问曹教授。如果他确实想要《茶经》,我就直接送给他好了,用不着拿云霄小娘子来换。”当真赌气起身,往外走去。

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何旁人尽皆释然,独独张尧封又起了疑心,认为曹氏嫁女是为了他手中的《茶经》。

包拯忙道:“我们不妨一起去,正好当面向曹教授问个清楚。”张建侯道:“可是家里有贵客来,寇夫人很快就该到了。”包拯道:“曹教授是我等师长,一日为师,终身为师,现下他家里出了大事,我们不能坐视不理。父亲、母亲大人还有寇夫人都会谅解。”

张小游道:“哥,你和我留下准备待客不就完了吗?让他们几个忙去。”

张建侯心中其实极想跟随包拯前去查案,但转念想到寇夫人是难得的贵客,不能有丝毫怠慢,只得同意妹妹的建议,勉强留在家中。

包拯、沈周、文彦博三人便跟着张尧封往曹府赶来。到街口时,正好遇到应天书院主教范仲淹。

范仲淹字希文,出生于苏州,出生次年生父即病逝,其母谢氏生活无依,不得不改嫁山东淄州长山县富户朱文翰。范仲淹也改名朱说,在朱家长大成人。少年时的范仲淹读书就十分刻苦,常去附近山上的醴泉寺寄宿读书,吟诗作文,慨然以天下为己任。他二十岁时,与朱氏兄弟发生口角,意外得知自己原来是范家之子,这些年来一直是靠继父的关照度日。范仲淹因此受到极大刺激,经过思考后,决心脱离朱家,自树门户,待将来卓然立业,再接母归养。于是毅然辞别母亲,来到当时的睢阳学舍求学,昼夜读书不息,实在疲惫得不能支持,就以冷水洗面,继续苦读。

次年,范仲淹进士及第,在崇政殿参加御试时,见到了年近五旬的真宗皇帝,后来还荣赴了御赐的宴席。步入仕途后,范仲淹恢复范姓,自朱家迎回母亲赡养。因其妻李氏是应天人氏,范家一直安顿在南京,范母谢氏也是病逝安葬在这里。

多年的苦读生涯令范仲淹有极高的文学素养,他通晓经学,尤长于《易经》。现任应天知府晏殊年纪比范仲淹小,还是孩童时就享有大名,成人后更是被天下人视为大宋文坛领袖,但他生平最看重范仲淹,对其人品学问极为佩服,到应天上任后,凑巧范仲淹因丧母回到南京,居家服孝,便极力邀请范氏主持应天书院教务。原先的书院主教戚舜宾已然病逝,助教曹诚也升任府学提学,忙于官场应酬,加上年纪已大,无暇理会书院事务,范仲淹遂慨然应命,制定教务,捧书讲读,孜孜不倦。他主持应天书院后,择生只有品德和学业上的基本要求,没有年龄、身份和地域的限制,生徒来源广泛,院生可以随意流动,不受地域、学派限制。与别的书院不同的是,应天书院要求教师作表率,每当给诸生命题作赋,范仲淹会先作一篇,掌握试题难度和着笔重点,使诸生迅速提高写作水平。由于范仲淹在道德学问上堪为表率,应天书院学风蔚然。

为了理事方便,范仲淹甚至抛下城中妻儿,搬到书院学舍居住。因还在为母亲服丧,他没有参加昨晚的宴会,刚刚才听说曹诚家中出了事,匆忙从书院赶进城,预备前去曹府探望。

包拯等人均是范氏学生,历来视其为楷模,对其人极是尊敬,一齐躬身行礼,叫道:“范先生。”范仲淹道:“嗯。你们也是去曹府的么?很好。”

一句“很好”,表达了对包拯几人的赞赏。曹诚是应天书院长官,范仲淹本来还想约上几位教官一齐来探望,都被众人以各种理由推脱,显然是因为曹丰惹上了人命官司,旁人避之不及、唯恐沾身,他只得独自一人前来。而包拯、沈周、文彦博这几名学生明明是官宦子弟,深知内中的干系和风险,却能不避嫌疑前去曹府,着实难得。师生几人遂联袂往曹府而来。

曹府位于城东北的忠字街,宅邸面积极大,占据了整整半条街。曹府大门处聚集了许多人,不少是提刑司的差役,正吵吵闹闹,喧嚣不已。

曹丰妻子戚彤却挺身而出,将众公差挡在门外,声称公公有病在身,难以起床,她愿意以身相代。差役奉有严令,不肯通融,一定要带走曹诚。

兵马监押曹汭私宅是曹诚赠送,与曹诚宅第毗邻。他闻声赶来,厉声斥责差役,称曹诚有提学官职在身,有刑赎[2]的特权,自身犯法尚有回旋的余地,更何况行凶的只是其子?差役们虽不敢回嘴顶撞于他,却也不肯就此退去。

范仲淹上前道:“曹丰既然已连夜弃家逃走,可见是下定了决心,断然不会因为父亲或是妻子被拘便重新回头。”

领头差役道:“可要是曹教授也跟着逃跑了怎么办?小的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范仲淹道:“曹诚建造书院,造福一方百姓,有目共睹,范某愿意以身家性命为曹教授作保。各位,你们不像那些大官人,他们都是在这里做几年地方官后就会离开,或是升迁,或是转迁,曹家是兴是衰、是死是活跟他们没有关系。但你们不同,你们都是本地人氏,都有后代,如果你们还希望自己的子孙能在天底下最好的书院得到最好的教育,请听范某一言,暂且退去吧。”

这番话说得真挚恳切,连范仲淹自己都深为动容。全场登时鸦雀无声,连一声咳嗽也不闻。

过了好大一会儿,领头的差役才道:“范先生说得极为在理,下吏回去后,一定会将先生原话转告给康提刑官。”

他明明知道长官康惟一对姓范的一向都没有好感,因为当年导致他祖父康保裔孤军无援战死的罪魁祸首就是范廷召,还是向范仲淹鞠了个躬,带领手下转身便走。

戚彤上前裣衽行礼,谢道:“多谢范先生及时解围。曹将军、范先生、几位公子,请进去说话。”

包拯正要跟随众人进府,忽见一旁横塞军指挥使杨文广正朝自己招手,心念一动,走过去问道:“小杨将军是叫我么?”杨文广点点头,道:“有一件事,不知道跟曹丰失踪有没有关系?”

原来他与曹汭关系友善,每每来南京公干,并不住在公家驿馆,而是借住在曹汭私宅中。昨晚知府宴会散后,曹汭去了隔壁曹诚家继续饮酒,他独自回来曹汭家就寝。到半夜时,喝醉了酒的曹汭被隔壁曹诚府上仆人送了回来,他起身安顿好曹汭,自己却再也睡不着,便起来在庭院中散步。曹汭家的小花园与曹诚家中的大花园两两相通,中间仅隔有一条水沟。当他正在水沟边徘徊时,意外见到对面曹诚花园中有一条黑影闪过,速度快得惊人。他是军人,反应比寻常人敏捷得多,忙喝叫了一声。那黑影当即奔他而来,大约是想杀他灭口。一交手,便各知对方武艺不弱。那黑衣人见一时间难以取胜,又怕惊动众人,扬手打出了暗器。杨文广见到火星闪耀,揣度应该是火器,忙滚地避让开去。那暗器果然是一枚火蒺藜,“啪”的一声炸开,威力颇大。等他再起身时,那黑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包拯道:“将军认为那黑衣人可能跟曹丰失踪有关?”杨文广道:“这我可不敢肯定。我只是觉得昨晚曹丰在知府宴会上杀人已然十分奇怪,完全不合情理。久闻他与戚家娘子恩爱万分,就算真是他行凶,身为男子,怎么可能抛下老父妻儿独自逃生呢?况且他有名有姓,算得上是这南京城中的头面人物,人人认得他相貌,又能逃到哪里去?”

包拯道:“小杨将军的意思,似乎并不相信曹丰会行凶杀人?”杨文广道:“其实我是什么看法并不重要,我又不是司法官员。事实是,曹丰只是人不见了,既没有证据证明他杀了人,也没有证据证明他没有杀人。”

包拯蓦然得到某种提示,全身登时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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