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想起,自己闹事的那一日,也是严娘子一句“快去快回”一锤定音,才让她得归自由身。
孟蝶一头扎进严问晴怀中,放声大哭起来。
“哗”一声,车帘被掀开,阳光流淌进车厢,而后又瞬间消失——车帘被人猛地拉了回去。
李青壑再度掀开车帘。
终于确认,车里边坐在晴娘身边的那个阴魂不散的女伶不是他的幻觉。
“你怎么在这儿?”
李青壑不耐烦。
语气冲了些,便见孟蝶瑟缩一下,默默往晴娘怀里躲,晴娘还顺势揽住她的肩头,微微侧首轻挨着她的额顶。
李青壑看得眼睛都直了。
什么情况?!
“……少夫人听孟娘子会弹月琴,想聘孟娘子为她奏乐,来回车马劳顿,不如就在栖云院住下。”
凝春解释着。
李青壑却根本没听进去多少。
他很想表现得非常大度,不就是请个乐师在家弹琴吗……
这厮手往哪放呢!
还蹬鼻子上脸了!
晴娘的腰是你能搂的吗!
李青壑瞪大的眼睛里直喷出火,可他越是凶神恶煞,孟蝶就靠晴娘越近,偏晴娘就是纵着她!
李小爷气到实木的香料盒子都快被他捏碎。
严问晴方才特意将李青壑支走,是仍有几分怀疑他和孟蝶的关系,而今见他得知她将孟蝶安置在栖云院,只有憋不住的愤怒,心下才彻底相信他与孟蝶并无私情。
不过……
只是未经他同意聘一位女乐至家,至于气成这样吗?
李青壑逼着自己把手指从香药盒子上抠下来,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委屈:“喏,我买回来了,一等一的好香料,绝对没有怪味。”
严问晴接过盒子温声道谢。
旁边的孟蝶闻言耸了耸鼻子,捕捉到车厢里参与的网油卷味,细声道:“奴家方才听市上说今儿有个财主丢出两锭金要了八个咸口的网油卷,原是李小爷,难怪有这般一掷千金的财力。”
严问晴一听得李青壑的撒币行径便蹙眉,再看李青壑那副对家资丰厚颇以为荣的神情,丝毫没察觉出孟蝶话中挤兑之意,更是深吸一口气,她抱着试试看还有没有救的心态开口:“你这八个网油卷,花了两锭金子?”
“是啊!”
严问晴挤出个笑,道:“卖网油卷真赚钱。”
李青壑点点头:“却是赚得幸苦钱。”
心也很苦的严问晴不想说话,拧着滴血的心往后重重一靠闭眼假寐。
孟蝶朝李青壑笑了下,贴着严问晴靠在她的肩头。
“你下去。”严问晴睁也没睁眼,对李青壑道,“车上没地儿坐。”
李小爷就这样稀里糊涂被赶下马车。
他却不知自己刚下车,严问晴便睁眼看向孟蝶,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我帮你,可不是由你阴阳怪气我夫君的。”
孟蝶小心翼翼抬眼觑她,见她不似生气后乖巧地点点头。
归家后,李青壑到了自己的地盘,昂首阔步预备挤走鸠占鹊巢的孟蝶——虽然晴娘身边一直是个“空巢”——但又来了个不速之客。
竹茵抱着雪白的小猫崽奉到严问晴面前。
便是今日出门前,晴娘吩咐人聘来的小狸奴,才断奶半个月,瞧着与灰旋风大不了多少,怯生生的“喵喵”叫。
严问晴实想聘个直接走马上任的虎舅。
谁料竹茵想错她的心思,当她和李青壑一般好玩,请回来个“小学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