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安予宁直视着她的眼睛,试图从那里看出来点什么。
江雨眠笑笑:“好像,30岁是挺难嫁出去的,很多人都这么认为。但我觉得,还好,毕竟三十而立。”
安予宁突然想问她,那你会去相亲吗?可,她该以怎样的立场去问这个问题。
江瑕全都跟她说了,还说不让她跟江雨眠说,安予宁不是站在江瑕这一边,而是她想知道江雨眠会去吗,她……会吗……
女孩很明显是在思考,江雨眠尽情打量着她,如果,非要和别人在一起,那她为什么不能和这个小姑娘在一起。
可是她们今天偏偏谈到了年龄,原来她都快30岁了,而她的予宁只有18岁,甚至还有一个多月才满18周岁,她总能在她身上看到少女的朝气,对啊,她就是新生的太阳。
她们差了太多岁了,江雨眠其实一直没有实感,但今天她竟也有点年龄焦虑。
11年啊,11年后,她也才29岁,而自己要奔40了,不敢想象那时候骨头有多脆,眼尾的皱纹是不是真的像金鱼的尾巴。
力不从心,时间真的很无情,大一那年,她看完比赛,急着去考摩托车驾照、练习Holeshot、Zap技巧。
她也会摔车,会把胳膊、腿都擦伤,甚至骨折过右臂,可那些伤口轻易就结痂、脱落,骨头愈合得很快。
24岁,她坐着轮椅歇养在家,两条腿都不同程度的骨折,她经常拿着运动员恢复伤病的书一看就是一整天。
有一天外面下了很大的雪,她的两条腿很疼,她偷偷一个人掉眼泪,接受了自己再也回不到赛场上。
知道么,她不是18岁摔车,弄伤了自己,她总觉得如果她能当赛车手更早一点,会不会,就不一样,或者多得到一些支持……
不知道江瑕是什么时候,接受了她是同性恋的事实,她操着心给自己安排相亲对象,其实,江雨眠该高兴的,她终于能得到江瑕的理解,能找一个她喜欢的女人一起过日子。
但,她并不开心,江瑕提到了安予宁的名字,江瑕好像很急着要把安予宁安排给别人。
她总像一只灵敏的兽,似乎能闻到几百米外掩盖在大雪下的血迹。
江雨眠伸手,摸了摸安予宁的脸,她的指腹轻轻摩擦着安予宁薄薄的眼皮,还有微微扬起的眼尾。
相亲吗,去吧,对谁都好,嘘——不要告诉这个小予宁,她知道了,会不开心的。
安予宁攥住她的手腕,轻轻蹭了一下她的掌心,她叫她的名字:“江雨眠,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什么?”
“大学四年,我想住校内宿舍,不过,我可以每周的周五、周六、周日回家里住,陪着你。”安予宁盯着江雨眠的表情,咬了下唇。
“可以吗?”她问她。
江雨眠蹙了下眉,但这痕迹消失得很快,她点了点头。
安予宁好像很高兴,她极快地说了句“晚安”,便像只小兔子,蹦蹦跳跳回她的卧室。
江雨眠想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扯到怀里,问她,为什么,予宁不是答应过她吗,要留在她身边,乖乖地留在她身边,怎么这么快就变了。
回到房间的安予宁,把门板关上以后,身体就顺着门板往下滑,她坐在地上,抱住自己的膝盖,脸埋在膝上。
她坐在地上,坐了很久。
周末聚餐,江雨眠没有出席,江瑕把很多好吃的都推到安予宁面前,笑着说江雨眠今天有事,回趟老家。
其实,安予宁知道,江雨眠去相亲了。
味同嚼蜡,安予宁很没胃口,吃完饭她便去小时候常去的书房看书,她盯着某个角落,那时候,江雨眠就是坐在那儿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