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抬起手,碰了碰薄昀的睫毛,很长,很浓密,轻轻搔过他的手指。
让人的心头也跟着一动。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沉睡的薄昀,姜灼野只觉得他内心有一个角落像是在缓慢塌缩,又酸又软,溃不成军溃。
他玩着薄昀的睫毛,心里想,原来这个人这么喜欢我。
原来从这么早开始,从他十八岁的圣诞晚会上,这个人就躲在阴影里,一直注视着他,表面上毫无不在意,心里却嫉妒着每一个与他跳舞的女孩。
真幼稚。
姜灼野想,可他又忍不住微笑。
第二天一早,薄昀就起床了,他今天要飞去E国。
在他起床的时候,姜灼野也懵懵懂懂地醒了。
只是六点钟对他的生物钟还是太早了一点,所以他坐在床上,很困惑地看着薄昀。
这样子实在可爱。
尤其是他的睡衣皱巴巴的,头发也乱糟糟,明明是俊秀英挺的脸,能够在足球场上引起满场的尖叫,可是他打着哈欠的,努力睁开眼的样子,又十分招人怜惜。
起码在薄昀眼里是这样的。
薄昀没忍住,又凑上去亲了一下姜灼野的嘴角。
“你不用起来,接着睡吧,我待会儿就走。”他低声道。
姜灼野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明白,被亲了也毫无反应,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而等他一松手,姜灼野又一头栽进了被窝里,睡得昏天黑地。
这一点插曲,让薄昀出门的时候心情都非常好,坐在飞机上与高管们开临时会议,态度也堪称温和。
他甚至在休息的时候,与吴秘书闲聊:“E国的卡布兰特有很多手工巧克力和咖啡店,还有手工珠宝都不错,你可以给夫人带一点当作小礼物。”
真是天上下红雨了。
吴秘书想,在薄悦集团工作整整六年了,他还是头一次听见薄昀这么随意的口吻聊起家庭话题。
E国他们来过少说也有二十多回了,薄昀哪次关心过他给不给家人带礼物。
果然好的婚姻给予男人稳定,连薄总都突然通了人性。
要他说,那位小姜少爷真是神君在世,连薄昀这种魔头都能降伏,怎么不算功德无量呢?
吴秘书在心里十分冒犯地吐槽。
但他面上却八风不动,言笑晏晏:“您说得对,我确实有这个想法,就是我眼光一向不太行,怕被太太嫌弃。”
薄昀听到这儿,很轻地笑了一声,颇有点傲慢与得意。
他想,他就没有这个烦恼,他送出的耳钉,姜灼野立刻就戴上了。
而在薄昀家里,姜灼野一觉睡到快中午,才打着哈欠起床,慢悠悠吃了午饭。
薄昀这次要出去四五天,所以姜灼野吃过午饭,就直接回了自己家。
他哥最近都没能见着他,强烈抗议,质问他是不是真的被薄昀拐跑了,都不着家了。
姜灼野只能把自己送回去几天,好安定君心的。
“你果然瘦了。”
坐在家里的沙发上,姜煦终于找到了机会施展一腔兄长的关爱,怎么看姜灼野怎么心疼。
“我就说你住院遭罪了,我说要把你接回家,医院里再怎么包了病房又能有什么好环境,家里也有医护人员,咱妈却让我少操心,说薄昀会照顾你。”
姜煦嗤之以鼻:“他会照顾个什么,他这人一看就连个花都能养死,怎么能把你养好。”
姜灼野在喝杏仁露,听到这儿难得帮薄昀正名了一下。
“薄昀挺会照顾我的,而且医院里也有护理师和护士们,除了一开始只能吃流质有点痛苦,其余时间我都挺好的。”
“能有多好,”姜煦不服气,嘀嘀咕咕,“外人哪有自家人上心。”
姜灼野只当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