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人群再次汇聚如潮,大街至镇广场这一段长长的路上热闹非凡。篝火晚会尚未开始,欢快的旋律已奏响,歌舞表演拉开了序幕。
舞队身着鲜亮节庆服饰,排成整齐队列,一边踏着鼓点起舞,一边高声唱起半轮节的古老颂歌。而在广场角落、街道两侧,更多是民众自发加入的小型舞圈。有的是几位邻里围成一圈,随节奏拍掌跺脚;有的是外地游客在本地孩子的带领下学跳传统动作,笨拙却热情。
营地的工作人员也陆续汇聚到广场上,不知是谁先答应了舞队热情的邀请,忽而间,所有人仿佛都被欢乐的节奏感染,纷纷投入舞蹈之中。伴着鼓点和歌声,大家脚步或轻快或踉跄,却都轻松地跟着身旁的舞者手舞足蹈。
间歇时,文毓忽然来到邵亦聪身旁,“邵组长,谢谢你上午替我处理那面幡,没有给您添麻烦吧?”
邵亦聪的谎言说得语气自然,“没什么麻烦,举手之劳而已。”
如此,文毓确认对方把红幡扔了。
音乐再度响起,邵亦聪再次被拉入舞蹈的队伍中,他转头时,却已不见文毓身影。
夜幕降临,篝火晚会正式开始。
但文毓已离开会场。此刻他无心顾及这场盛会,而是朝相反方向走去,穿梭在人群之间,目光四处游移,焦急地寻找还未收摊的祈愿幡摊位。
他越想越懊悔——他应该把那面红幡系上的。又或者哪怕当时犹豫,也该找个借口把它要回来。那样的话,就算临时改了主意,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仓皇又狼狈。
眼下,趁熟人们都在欢快起舞,他揣着下午向小伙伴借来的钱,想赶在工作人员下班前,把红幡亲手系上。
好不容易看见一位阿姨正收拾摊位,文毓快步奔上前去,略带喘息地问,“请问……还剩祈愿幡吗?”
买到祈愿幡后,文毓一路奔奔跑,越跑越快,直奔神木架方向。
他气喘吁吁地赶到时,工作人员正准备收工,他急忙伸手拦住,“拜托,能不能让我……”
那位工作人员似乎早已习惯这种“最后一刻赶到”的情形,语气平静又爽快,“行行,来吧。”
文毓随手一抽,竟然抽出了金色小球。
“哇,你真幸运!”工作人员笑道,“请前往A1区域,技术人员还在的。”
“谢谢!”
在技术人员的陪同下,他踩上高梯,一步步朝着神木架的顶端攀登而去。
本以为越高风越烈,没想到与地面相差无几。
“神奇吧?”技术人员看出文毓的疑惑,笑了,“巨大的真诚是会得到庇佑的。”他指了指他们脚下那无数还在飘扬的旗帜。
相信与尊敬,终会换来大自然温柔的回馈。
文毓终于系上红幡。
站在这顶端之上,他闭眼真诚祈求:祝愿邵亦聪永远幸福、快乐。
他知道邵亦聪同为男性,但他无法对自己的心意说谎。
睁眼时,手中的红幡已随风扬起。
他顺着幡动的方向看去,远方星光灿烂,洒落在广袤的森林之上;而地面上,篝火丛起,火光明亮。
邵亦聪此刻大概就在某处,开心地参与晚会。
他不需要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只要祈愿成真,一切便好。
小镇靠近回息林,属于重点管理区域,非本地人不得在此留宿。
因此,篝火晚会在午夜前结束。一趟趟班车从车站驶出,载着满车游客离去,热闹也随之渐渐散去。
营地的工作人员也陆续登上返程车辆。
车上,小伙伴好奇地凑过来问,“哎,晚会刚开始那会儿你去哪儿了?怎么突然人就不见了?”
“还用问吗?”另一人立刻起哄,“你忘啦,下午有女孩子跑来问他要联系方式呢!”
“哎哟!”旁边的人顿悟般一笑,用手肘顶了顶他,“可以啊文毓!”
文毓轻笑,顺着他们的误会胡扯下去,“可不是,我忙得很,要应付三个女孩子呢。”
一车人哄笑。
最后上车的邵亦聪也听见了,淡淡开口,“那你真的挺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