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年前的流星雨后,不仅全人类有了腺体、信息素的变化,自然界中的极少部分动植物也在悄然异变。
路知楹曾在《森林生物迁移论》中看到过一种名为昏紫鸟的鸟类。
昏紫鸟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千年前,这是一种只有北海岸森林才有的珍稀鸟类,通体呈灰黑色,唯有尾翼是紫罗兰色,它们只会在夜里活动、啼叫、白天都处于休眠状态,故取名为昏紫鸟。
但在百年前的流星雨后,人们发现昏紫鸟的习性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它们开始趋于在白天活动,入夜后收啼休眠。
此时此刻——
站在灯光下的路知楹,很想成为一只立马进入休眠状态的昏紫鸟,能蜷缩在温暖的、坚硬的、阻隔风雨的窝里香沉睡去,因为全场的人都在看着她,神色各异,有震惊、错愕、疑惑、还有很多种路知楹无法读懂的情绪。
她读不懂,也无法回答,只能感受到自己心脏以一种不寻常的速度跳动着,大脑程序却运行的很慢很慢。
“诶!!!我没听错吧?”
“……傅学姐在开玩笑嘛?”
“我还记得上一个大庭广众之下跟傅学姐表白的人是怎么狼狈收场的,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
周遭压低的议论声不断,路知楹的大脑已经趋于僵滞。
尽管她在今晚前并没有见过傅溶月,但傅溶月是校园里毋庸置疑的焦点,班级同学们讨论她的频率就像她们今晚在操场都能听见有人借歌表白。
因此,她无可避免地了解到了一些其它的事。
比如,傅溶月的背景很神秘,众人从许多蛛丝马迹推测她一定是权势显赫的豪门,又例如,截止到今晚前向傅溶月表白的所有人,无论多么优秀漂亮、有权有势、都无一例外地失意收场。
所有人都认为,傅溶月是只可远观、遥不可及的溶溶冷月。
在一鼓作气地告白前,她早就想好了被拒绝后的反应,先是扯出一个礼貌的笑,紧接着就立马返回座位,周围人的起哄调侃也是说只是一场游戏,让她别伤心,别难过,说傅学姐一向如此。
可——
为什么……傅溶月的答案与她预想的截然相反呢?
好奇怪、
她……该怎么回答?
挂钟还在摆动,机械壳里的时针分针还在转动,没办法变成昏紫鸟的路知楹却超能负载,她的大脑彻底宕机黑屏,在众人毫不掩饰的打量中反复重启失败。
早已目瞪口呆的顾菱、任水秋咂了咂嘴,她们看出了路知楹的无措和窘况,对视一眼开始思考要怎么解围,有人却更快一步。
坐在对侧的滕然笑出了声:“好啦,最后一轮游戏结束了,大家继续玩吧。”
说完,她站起身,让出位置:“学妹,过来坐。”
围观的人们听懂了滕然的话外音,散的很快,有些没听懂的也被拉着走了。闻桃看了眼还在座位上的任水秋、顾菱,走过去一把拉起两人,连哄带骗地将她们带去了另一边。
空阔的沙发区域只剩三人。
路知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来坐到傅溶月身边的,她只记得自己宕机黑屏成功紧急重启后,再看向身边时,映入眼帘的就是傅溶月。
滕然拿上手机:“你们聊,我去给大家叫车。”
她转身离开,路知楹目睹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后,那种熟悉的失氧闷热感又蔓延而上。气氛重新归于静默,路知楹思考着要怎么问刚刚的事,前一种直接的提问方式被她否定,毕竟跟不熟悉的人应该委婉一些。
她琢磨着,脑袋微微垂下时,松垮的发绳倏然掉了下来,柔顺的黑发逐渐遮住了大半张脸。因为思忖得出神,直到头发全散开,她才后知后觉地往身侧和后方找发绳。
她的动作幅度很小,自以为隐秘,却怎么也没找不到。
直到身旁人伸出手,摊开手心,露出藏在白皙掌面的毛茸茸浅灰色发绳。
“是在找它吗?”
“路学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