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桑不动声色地四下看了看,今日来蓝山寺的香客不算多,不过这功德堂附近倒是有不少人,她没看到有谁鬼祟像是不怀好意的。
往年吃素斋也算惯例,想来就算自己反对也无用,季桑便点头应下。
李娥故作怜惜道:“看你小脸白的,咱们先去后院歇会儿。”
季桑柔弱但坚定:“不,我要在这里再陪陪我娘。”
李娥僵住,既然她用“祭拜亡母”的理由带季桑来此,季桑用“陪伴亡母”的理由拒绝她,她便无话可说。
但她今日陪同季桑一起来另有目的,哪那么容易放弃,叹气道:“你身子还未好利索,你娘若能知晓你的孝心,想必也不愿意你白白站着吃苦受累。”
刘妈妈帮腔:“是啊大姑娘,您要以自个儿身子为重。”
季桑直勾勾地看着李娥:“您说我娘真能知晓吗?她是不是在天上看着我,知晓我过得好不好,知晓旁人对我好不好?”
李娥听得脸色一白,更是不敢往功德堂看上一眼,生怕看到什么不该存在的东西。
刘妈妈比李娥还更信鬼神一些,嘴巴跟蚌壳似的闭得紧紧的,心中念叨她只是听命行事,冤有头债有主,千万别找上她。
李娥几乎要打退堂鼓了,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瞥了眼刘妈妈,见刘妈妈低着头没注意到自己的眼色,心中恼恨,只得自己开口:“她,她肯定是知晓的,也不愿你受苦。”
季桑叹息:“可我身为人子,却总要做点什么表表孝心,您就不必再劝了。”
李娥见季桑跟桩子似的站那儿,似乎打定主意不挪窝,自己又不能强行将她拖走,只得改一改做法,对季桑说:“你既有如此孝心,也罢。”
说着她又对小穗道:“你随我来,给你家姑娘准备些吃食垫垫肚子。”
小穗的身契可不在李娥手中,闻言先看向季桑。
季桑先前一直好奇李娥究竟打算如何做,季广罗不曾来找她说亲事的事,李娥应当没对他提过,但偏偏钱逵又换了新衣还说了即将娶妻,可见李娥跟钱逵那边已达成共识。
再加上今日这一出,事情就明显了。李娥怕她自己提了婚事会让如今性情变了的继女大闹,但要是继女自己提的呢?想必钱逵长相不差,又穿了新衣,人模狗样的,足够吸引无知少女。
今日就是为了制造一场命运般的偶遇,好让无知少女落入爱情陷阱。
到时候继女一心想嫁,哪怕季广罗弄清楚了钱逵的底细,或许也拗不过女儿,而李娥这个“什么都没做”的继母就可以美美隐身了。
季桑想,这会儿李娥见无法骗她去目的地,便改了主意,打算把人叫过来制造偶遇吧,连可能造成阻碍的小穗都要叫走。
季桑对小穗轻轻点头:“你去吧。”
小穗本不想离开,但见季桑看了她一眼,再加上这儿是功德堂,此时人虽少却也有人来来往往,不怕出什么事,便跟着李娥和刘妈妈走了。
一等李娥离开视线,季桑立即快步走向她刚刚挑选好的一处位置,位于两间屋子之间,因外头种了一排树,从功德堂前看不清那边,但等她到达位置一看,果然能从缝隙间清晰地看到功德堂前的动静。
没一会儿,有一个模样堪称英俊的男子匆匆赶来,一到他便四下张望,甚至还往功德堂里看了眼,没找到人他便狠狠皱起眉,低骂出声:“人呢?那臭婆娘故意涮我玩?”
他恼怒地原路回去了。
没一会儿,两道人影去而复返,正是李娥和之前那个男子。
男人大声嚷嚷:“你看看,我骗你做什么,哪来的人?你是不是后悔了,故意玩我呢?”
李娥着急地四下看,确实没看到季桑,皱眉不解:“刚刚她明明在这儿的,说是要陪着她娘,怎么人就不见了?”
男人恼怒道:“我不管,你说好了要把你继女嫁给我,我都跟人说了,你可不能反悔!”
今日计划几次三番不顺利,李娥也很不耐烦:“能不能让人看上你,非你不嫁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你冲我嚷嚷有什么用?也不是我让你提前四处吹嘘!”
此男子正是钱逵,李娥跟他约好了今日在此地为他和季桑“引见”。
刘妈妈此时正拖着小穗,李娥只能自己去找季桑,但她刚走两步,就被钱逵一把扯住衣袖,不让她走。
“今日你不给我个交代,就不许走!”
“松手,我是去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