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酌垂下脑袋,他没有planc了。
鼓着腮帮子生闷气,声音蔫蔫的。
“爱信不信!”
他像个被拐卖到异国他乡的倒霉蛋,身份证没了,成了可疑分子,无法跟原住民解释身份,还被当地警官拿枪抵着脑袋,当成坏人关起来。
云溪酌委屈地眼都红了,胸膛起伏剧烈,未着鞋履的赤足在地上跺了好几下,震地锁链哗啦作响,气狠了又转了个身,背对着楚怀衣不说话了。
好似楚怀衣一句“我不信”就能让他自己给自己气死。
楚怀衣没见过这样的“邪祟”。
一时间,有些懵然。
他活了三百年,生活极其寡淡,不是整日修炼就是斩妖除魔,涉世不深,又有一颗不通人情世故的琉璃心,实在不明白云溪酌为什么闹脾气。
明明浑身都是嫌疑,还被他关在牢狱中审讯,没有半点作为囚犯的自觉。
他想起白玉京有个擅长御兽的弟子,那弟子养了一只皮毛雪白的兔妖,兔妖胆子小,灵力低微,偏偏脾气极大,动不动就给主人甩脸色,一生气就跺脚。
美丽废物,但实在可爱,主人也由着它发脾气,依旧宠爱,还说小兔妖是在撒娇,总捧在怀里哄着。
楚怀衣恍然,大约懂了点什么。
薄唇微微抿紧,半晌才抬起一张冰霜脸,淡淡地吐出一句:“别撒娇。”
云溪酌:???
……好怪。
云溪酌脚趾头抓了下床褥,扭过脑袋,气到发红的眼睛直勾勾瞪着他:“那你信我了吗?”
楚怀衣:……
更像兔子了。
“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说。
楚怀衣步至石床前,手指隔空轻点。
云溪酌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发花,眩晕感袭来,不受控地倒下去,陷进柔软的被褥。
眉目流转间,湿润透红的眼还带着怒气,气势有余,威力不足。
楚怀衣恍神。
云溪酌张口想要说什么,但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眼睛一闭,蓦地昏睡过去。
效果堪比手术台上的全麻。
缕缕神识从楚怀衣指间探出,绕过青年手腕脚踝,缠住他腰身,半遮半裸的胸膛前横亘数道灵流细线,泛着幽幽冷光,陷入肉中,勒地皮肉微微鼓起。
绞缠住猎物后,神识寻到眉心的位置,猛地侵入灵台。
楚怀衣紧阖双目。
神识代替双眼,窥探肉眼难见的东西。
神识往灵台里一挤,轻易突破那道薄薄的,比泡沫还脆弱的屏障,涌入云溪酌识海中。
“呃……唔——”
昏迷中的青年仰起脖颈,难耐地呻吟。
识海是非常脆弱,非常私人的领地,除了绞杀强大的妖魔时,楚怀衣会以神识为剑,搅烂其识海灵台,除此之外,从未有过如此冒昧的行径。
他是第一次进入一个人识海进得这么深。
在记忆层转了一圈,却只摸到一片空白。
楚怀衣拧眉,疑惑更深。
只要是活物都有记忆,化神境能探查目标的近期记忆,就算他才化神初期,也不至于什么都看不到,按理说不可能存在一片空白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