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淑芬气得把炕席一摔,气哄哄地走回屋去。
她冲到堂屋,压低声音对林建国说:“他爹,坏了!顾家送来的那些东西,怕是全让那死丫头自己霍霍完了!”
“什么?”林建国愣了下,抬起头,烟也不抽了,“那么多东西,她一个人怎么能全吃了用了?晚星不是那么不知好歹的人啊,她那么勤俭节约,不舍得用好东西!”
“还说呢!我看她八成是自己吃了,我说她这些天吃那么少,也不抱怨,脸色还那么红润。结果我里外都找遍了,毛都没剩一根!”
王淑芬气得浑身发抖,“这个天杀的!我们在外面当牛做马当好人,她倒好,关起门来吃香喝辣!我说她这几天怎么还胖了!”
突然间,大宝哭起来了。
他原来一直躲在门边,他俩发现王淑芬去找东西了,还以为娘能带些好吃的给他们回来。
林大宝哭哭啼啼,鼻涕都哭出来了:“我要吃鸡蛋糕!我要喝麦乳精!”
小丫也馋得直抽抽,“妈!大白兔奶糖,我可是一颗都没吃到……”
林建国脸色也变了,砸吧着烟嘴,胸口起伏。
那些好东西,全便宜了那丫头片子?
这口气,他实在咽不下去。
可是他们难道要去问她?
林晚星包准不会对他们承认的。那要是说明白了,他们翻炕席不就被她知道了吗。
林晚星还要嫁过去,以后有了顾家和顾建锋撑腰,何况这丫头现在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更是天天说牺牲、要奉献。
“那么些好东西,她一个人肯定吃不完。我觉得,八成只怕她都拿去给那些困难家庭分了。”林建国这么一说,王淑芬明白过来了,心头一下子剧痛。
“她真能这样干?”王淑芬牙都咬紧了,气得快晕过去,想到她这些天的种种行为又觉得很可能。
低声说:“那可是拿给我们家的,说什么让她收着,拿回顾家,都是嘴上说说。本来我想着,顾家到时候清点嫁妆,难道还能提出来这点麦乳精?”
“我们家一点好处都没占上,这不行,这不行。”
林建国喃喃着说,突然,又提起前几天商量着要找顾家拿双份彩礼的事,决心更坚定了。
“顾建斌头七马上要过了,晚星出嫁前,彩礼的事还得跟顾家好好商量。”
王淑芬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气火上头,赶紧敲着桌子说:“对!彩礼!咱们还没正经商量彩礼呢!彩礼可都是留给我们的。”
“他顾家两兄弟娶一个媳妇,按理就得给两份彩礼。建斌那份,他死了,抚恤金得算在里面吧?建锋那份,他一个大活人,军官,更不能少。”
两人越想越觉得有理。
女儿反正要嫁过去了,泼出去的水,现在不多捞点,以后就更没机会了。
必须从顾家身上,把这几天的损失,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
这天傍晚,顾建锋忙完了部队的手续和家里的杂事,特意收拾得利利索索,提着一包在镇上买的点心,来到林家商量婚事的具体事宜。
他刚进院子,就感觉气氛和以前不一样。
林建国和王淑芬坐在堂屋门槛上,一个闷头编篾条,一个拉着脸纳鞋底,都没像往常那样热情地迎上来。林大宝和林小丫躲在屋里,探出头偷偷看他。
“林叔,王婶。”顾建锋放下点心,语气恭敬。
“建锋来啦。”林建国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
“嗯,这是怎么了?”顾建锋其实也不是呆,他也能感觉到气氛不太对。
王淑芬放下鞋底,叹了口气,开始唱白脸:“建锋啊,坐。有些话,虽然不太好,但咱们终究得敞开了说。晚星嫁到你们家,我们这心里……唉,不是滋味啊。”
顾建锋神色一肃,在他们身旁坐下来,两手搭着膝盖,认真道:“王婶,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