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自作几首乐府诗歌,只是每当提起笔,从前的种种伤心之事,都涌到了眼前,使我无法写下去。”
“诗为心声,只要是你心中的真情,就可以写下去。”
“也许以后我能写出,可现在……现在我只怕写不出来。”
“不论你什么时候写出来,一定要唱给我听听啊。”
“只要我能写出,你一定是第一个听到我吟唱的人。”蔡文姬说着,停下了脚步。
河堤上出现了一条岔道,直通向柳林深处。
“子桓不在家中,文姬姐姐可以去我那儿坐坐。”甄宓说道。
“改天再去吧。愚姊这就告辞了,请宓妹代我向子桓将军问好。”蔡文姬说着,弯腰深施一礼。
甄宓连忙还礼,说道:“请文姬姐姐代我向董都尉问好。”
董都尉名为董祀,和蔡文姬是同乡。蔡文姬从匈奴回到中原时,亲戚俱已亡故失散,无从依靠。曹操哀怜之下,便令屯田都尉董祀娶了蔡文姬,并赐下许多礼物,用作嫁妆。
蔡文姬依依不舍地望了甄宓两眼,这才带着一个侍女,向柳林深处行去。
甄宓站在原地,凝望着蔡文姬的背影,直到再也望不见了,才转过身,依旧顺着河堤缓缓行走。
2
嘎——嘎——嘎——天空中忽然响起了悲鸣声。
甄宓停下来,抬头向天空望去。
但见从远处飞来一只白鹭,摇摇晃晃如断线的风筝一般掉落在河岸上。
“啊!”甄宓不觉惊呼了一声,疾步向那只白鹭奔去。
马蹄声骤然响起,一匹雪白的骏马飞驰而至,马背上骑着一位身穿紧身短装的少年,右手挥鞭,左手握着一张牛角弯弓。
是曹植!甄宓望着马背上的少年,猛地停下了脚步。
曹植见到甄宓,立刻勒住马头,将弯弓和马鞭挂在鞍上,然后飞身跃下,抢步上前,弯腰深施了一礼:“见过大嫂。”
甄宓侧身回礼,问道:“这么热的天,你也出来行猎啊?”
曹植拱手答道:“司空大人在玄武池召见荆州使者,命我等兄弟前往演示武艺。此鹭乃是我行进途中,偶尔射下的。”他年约十六七岁,五官清秀,双目炯炯有神,顾盼之间,神采飞扬。
“看你,行在路上,也不安分。这只鸟儿好好的飞在天上,你又射它作甚?”甄宓摇摇头,走到了白鹭跟前。
白鹭挣扎着,竭力想飞起来,但它的右翅上插着一支锋利的羽箭,一动便鲜血迸流,以致无法张开翅膀。
见到甄宓走近,白鹭不再挣扎了,两眼定定地望着甄宓,露出楚楚可怜的哀求之意。
甄宓只觉心中一痛,缓缓伏下了身,眼中泪光盈盈。
“大嫂,我……我其实也不想射它的,只是……只是……”曹植望着那只白鹭,神情尴尬,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植弟,这只白鹭就送给我,好吗?”甄宓站起身,问道。
“好。”曹植连忙回答道。
“玉儿。”甄宓轻唤了一声。
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侍女应声走上前来。
“你把这只鸟小心拿好,快快送到府中,让辛管家把它的伤治好了,放它一条生路。”甄宓说道。
“是!”玉儿答应着,把白鹭从地上抱起,快步向河堤尽头走去。
“大嫂,是我不好,我不该射下这只鸟儿。”曹植不安地说着。
“植弟不射下这只鸟儿,别人也会射下的。谁让这只鸟儿无知,竟飞到司空大人的禁苑中来了呢?还好,它只不过是一只鸟儿,若是一个百姓,就会惹下‘私闯禁苑’的大罪,不仅自身性命难保,连家人都要带累了。”甄宓语含讥刺地说道。
“今日幸亏大嫂心地仁慈,使小弟免了杀生之罪。”曹植自我解嘲地说道。
“心地仁慈?”甄宓摇了摇头,“这倒说不上,顶多是物伤其类罢了。”
“物伤其类?”曹植眼中满是困惑,“大嫂怎么……怎么能和一只鸟儿比为同类呢?”